忙得快樂，累得歡喜
這幾年有不少荒野夥伴很好奇：
「你這麼忙，哪來時間寫這麼多文章？」
我往往笑著說：
「其實，還有更多該寫或想寫的東西還沒寫呢！」
這的確不是玩笑話，
我隨手記在紙條上待寫文的memo，
已累積了一大抽屜，恐怕有上千張。
其實也不是日子忙到真的沒時間寫，
而是我有一個怪癖：
只有在兵馬倥傯的巨大時間壓力下，我才會提起筆。
下班回家漫漫長夜裡的完整時間，
我反而都用來看書或看影片。
學著使用電腦以來的這六年裡，
我儘量維持只要是到診所上班的日子，
每天至少寫一篇文章。因為我不會打字(只會用滑鼠)，
都是請診所助理幫我打好、存入磁片給我，
我再複製剪貼，放在部落格或傳給夥伴們。
就因為有上班才有人幫忙打字，
養成了我在診所才會動筆的習慣。
這幾年待在診所的空檔愈來愈少了，
往往必須溜出去開會或演講，
演講完再回到診所，已經有患者在等候了。
診所有固定開銷，
每天或每星期一定得看多少患者、
花多少時間在醫療門診上，我的收支才能平衡。
所以啦，即便我到臺中或南投演講，
還是得想辦法立刻趕回診所，
看一位兩位患者都好，否則就入不敷出了。
我的文章多半就是在這樣的時間擠壓之下，
一句一句拼湊而成的。
（我跟荒野青年團的小朋友開玩笑說：
我所有文章都是在病人爬起來漱口時，
趕緊利用時間寫幾個字的。
他們好幾年來居然都信以為真。）
古人有言：「書被催成墨未濃。」
這種心情我深深能夠體會。
其實每次答應了邀約，臨出門前總是非常哀怨，
總是怪自己幹嘛這麼折騰自己！
但是每到演講現場，往往又被新的力量、
新的希望的萌生而感動、而振奮，
自己的情緒每天就這樣反反覆覆的起伏中。
想起兩年前曾到中視錄影，
節目是「不一樣的聲音──與聖嚴法師對談」，
一集談環境保護，另一集談兒童自然教育。
錄影結束，
聖嚴法師送了一本最近的著作《找回自己》給我，
同時也聊到現代人最苦惱的忙碌問題，
以及時間的分配與運用。
我馬上想起以前曾在報章雜誌上看過
聖嚴法師說：
「忙碌的人最有時間。把事情交託給忙碌的人，
通常都可以如期完成。
一個無所事事的人，即使時間再多，
卻往往無法達成承諾。」
這的確是非常精確的觀察。
聖嚴法師也曾這麼說：
「盡心盡力做自己能夠做的，學自己應該學的，
承擔自己應該承擔的，盡量的付出，
從中不斷地修正自己，這就是找回自我最好的方法。」
「當一個人不知道自己生存在這個世界上
的目的是什麼的時候，就會感到空虛。
很多人日子一天一天過，
好像就是為了把肚子餵飽，讓身體有地方住，
滿足了衣食住行所需，就覺得夠了。」
我想，好逸惡勞或者追求生活的舒適，
這些都是人的本性。很多人忙碌的步伐中，
或許多半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有許多責任必須盡，為了家庭，為了朋友，
為了工作。但在繁忙的生活中，
你可曾思考到：
「我」究竟是什麼？過這一生的目的是為了什麼？
應該不只是為了賺點錢，
保住一份工作，然後就過完一生吧？
我們或許不必太在乎別人對自己的看法或評價，
但最終總逃不了自己得面對的這個終極問題：
「我這一生，到底活得有沒有價值？」
只要能找到自己生命的天職，
就能做到聖嚴法師說的：
「忙、忙、忙，忙得好快樂；
累、累、累，累得很歡喜；
用智慧來發光，用慈悲心來發熱。」
作者：李偉文
摘自：傾聽自己的鼓聲/遠流出版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