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自己!」這是蘇格拉底一生致力之事,
他同時也嘗試在與人對談時,幫助他人了解自己。
但他並未將自己的想法記錄下來,也是因為他認為書本上的知識,
對於與他對話那個人的快樂無濟於事。
事實上,凡是相信能透過一般性知識感受到快樂者,
肯定不會快樂,那就如同有人試圖用叉子舀乾海水一般。
但現今這個益智性節目當道的時代,那些所謂的專家和達人,
顯然以雞毛蒜皮的知識稱霸瑣碎雜物的世界,
這也正是時下討論快樂的暢銷書的問題。
因為對快樂無所不知的人,並不是快樂的人。
即使能言善道的大腦研究專家告訴你,
他們確切地知道如何幫助你優化大腦某個幸福區域裡的活動,
你只要想想聰明的大腦研究專家林可的方法─
只要不斷刺激大腦的某個相應部位,即可製造「長期的愉悅感受」。
當然沒有人願意這麼做。
如果這麼終極的快樂你都不想要了,
那你肯定也不會滿意人工製造出來的不完整快樂。
如果你真的明白為什麼沒有人願意這麼做,包括你自己,
那你至少可以篩掉一半的快樂指導書,而其餘一半你也能刪掉大半本內容了。
密教和大腦研究都以為自己能探究到人類快樂的祕密,
就比對此一無所知的人更快樂,但那真的是快樂嗎?
從事大腦研究或許能致富,但肯定不會快樂。
所以本書內容主要在於認知,自我了解,而不是知識的傳遞。
希臘人說:「人需要輕鬆的態度。只有在休閒中我們才能快樂。」
如果我們只是為了達成某個目標,在生活中汲汲營營,
以為自己就會快樂,那是不可能的。
解除疲勞狀態就是一種放鬆,偶爾抽出一點時間與自己獨處,
感受當下每一刻的絕無僅有,以及我與眾不同的獨特性,
同時讓思緒從容地漫遊,那麼我們便能感受到那個隨著時間蛻變的自己。
生命在變化,卡爾.雅斯佩斯說:「死亡也隨著我在改變。」那是死亡的存在體驗。
當我們感受到生命的意義,覺得自己沒有被這個世界所遺棄的那些片刻,
我們便能感受到快樂和幸福。能如此思考時,
我們自然就能理解「生氣就是拿別人的過錯來懲罰自己」這種正面的想法。
不過別人並不是都是阻止我快樂的敵人,相反地,
友誼是快樂的重要因素,這點希臘人的想法也很一致。
想要獨樂樂,就不會快樂。
快樂的感受是很個人,並不表示它就是純私人的事情。
也不表示,它只是一種主觀的感覺。
古斯塔夫.瓦格納(Gustav Wagner)是殘酷的納粹黨衛軍成員之一,
他是索比布爾(Sobibor)集中營總監察。
集中營的倖存者說:「他是怪物」。
一九七八年他在巴西被逮捕時,毫無悔意,並說他這一生過得很快樂。
但不久後他卻自殺了。這樣的人生可以稱為快樂嗎?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麼那些被控密謀暗殺希特勒,
在一九四四年七月案十日被處死的那些人的人生就不快樂嗎?
我們至少能從這幾個例子中理解,
希臘哲學家所謂「德行是快樂、美好人生的先決條件」的含義了。
希臘哲學家之間儘管存在著明顯的差異性,
但對於輕鬆的快樂,他們卻是難得地有志一同。
在輕鬆的態度中,每個人能感受自己的獨特性,
而不僅僅是像社交網絡上那千篇一律的人工面具。
當我們感受到自己的與眾不同時,同時也能體會那獨特的快樂。
所以那些據說一定能讓人快樂的簡單祕訣完全不管用,
因為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生活的條件也不同。
雖然每個人都會遭遇苦痛、罪責、爭戰和死亡,
也都必須正視這些人存在就不可避開的狀況,進而成為有意識、與眾不同的人。
讓讀者了解到這一點,正是本書的最大目的。
但即使是從這些人們不可避開之狀況為基礎,也不會有一套人人適用的通用快樂學說。
因為學說通常不會變成個人自己的認知,學說只會創造出支持者。
因此就有關快樂的議題,我們不能期望一個通用學說,
而是應該是個別適用、為每個人量身打造的版本。
而且我們也不能從大處到小細節般地告訴讀者,他們該怎麼快樂。
而是應該稍微在細節上,以蘇格拉底式的友好方式給予他們一些刺激。
至於這些刺激是否真管用,必須由讀者自己決定,而且是每個人決定。
這也是為什麼我會請我的理髮師先讀過本書內容,
我們不能從大處到細節地影響理髮師,因為他們自己一直都是從上而下看著我們的頭。
對理髮師而言,不管是笨蛋的頭、木頭人的頭還是有性格的頭都一樣,他們理髮就是了。
文節錄自【丟掉教人快樂的方法!找到自己獨有的快樂】
╱曼弗烈.呂茨著;三采文化出版。
(圖片來源:visualhu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