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姜·查系列四》為何我們生於此?─ 空經法師

2017101012:30


 

《阿姜·查系列四》為何我們生於此?

執著事物是造成苦的原因

 

因此

 

我們應當解除這個原因

 

斬除它的根

 

不再讓它引起痛苦





空經法師

 

護持佛教有兩種方法,其一是透過物質之食、衣、住所、醫藥
四種必需品的供給來護持,也就是提供物質給比丘、比丘尼(僧伽)來護持佛法,
使他們能夠在合理安適的生活中修習佛法。
這助長直接覺悟之佛陀教法,給佛教帶來了不斷的繁榮。

 

  佛教可說像一棵樹。一棵樹有根、幹、枝、葉,所有的枝、葉,
包括主幹,都是依靠根從土壤中吸收養分,然後輸送給它們。
同樣的道理,就像樹依靠根來供給它一樣,
我們的身行和言語像是“枝”和“葉”,
依靠著心——“根”,吸收養分,而後輸送到“幹”、“枝”和“葉”;
而這些最後結成果實就像我們的身行和言語。
不論這顆心處在什麼狀態,
善巧或不善巧,它都經由我們的身行和言語表現出來。

 

  因而,透過教法之實際應用的佛教護持才是一種最重要的護持。
例如:在受戒儀式當天,法師會說一些該被禁止的不當行為。
但是,如果你只是經過了受戒儀式而沒有去反省戒條的意義,
要進步是很困難的,你會無法找到真實的修行。
因此,真正的護持佛法必須透過修行的“供養”——
培養戒、定和慧來落實;如此一來,你便能知曉佛教是什麼。
如果你沒有透過修行來瞭解,縱使學了整個經藏,你仍然不會明白。

 

  佛陀時代,有位知名的比丘,名叫突丘婆提拉。
突丘婆提拉學問廣博,精通經文;他是那麼的有名,
致使各地的人都很尊敬他,有十八家寺院在他的管轄之下。
當人們一聽到“突丘婆提拉”這個名字,無不敬畏;
也不曾有人敢對他的教法有任何的質疑,他們對他嫺熟的教導非常尊崇。
突丘婆提拉是佛陀最博學弟子中的一位。

 

  有一天,他前去向佛陀作禮,禮敬之際,佛陀說:“啊,嗨!空經法師。”……
就只是那樣而已!他們交談了一會兒,直到離開的時候;
而後,在他準備告辭時,佛陀說:“噢!空經法師,現在要走啦?”
那就是佛陀所說的了!當他來時:“啊,嗨!空經法師。”
當他要離去時:“噢!空經法師,現在要走啦?”
佛陀並沒有多說什麼,佛陀給予他的教導就僅有這些而已。
突丘婆提拉,這位著名的老師,困惑著:“佛陀為什麼這樣說呢?
他是什麼意思呢?”他想了又想,查遍所學的一切,
直到最後終於覺悟:“沒錯,‘空經法師’——一位學而無修的出家人!”
當他往自己的內心反省時,他發覺自己與在家人確無不同之處。
凡是他們所渴望的,他也渴望;凡是他們喜歡的,他也喜歡。
在他的內心裡根本沒有真實的“沙門(注一)”,
沒有真實深奧的素養能使他在“聖道”上堅定地建立起來,
並且供給真正的平靜。

 

  因此,他決定了要修行。
可是,沒有地方能讓他去,
周遭所有的老師都是他自己的學生,沒有人敢接受他。
通常,人們遇見自己的老師,都會變得膽怯而敬畏,所以沒有人敢做他的老師。

 

  最後,他去見一位已經開悟的年輕沙彌,請求能隨他一起修行。
沙彌說:”沒問題,只要你有誠意,當然可以和我修行。
如果你沒誠意的話,我便不能接受你!“
於是,突丘婆提拉誓做沙彌的弟子。

 

  接著,沙彌叫他穿上整套的袈裟,當時附近恰好有一個泥沼。
當突丘婆提拉整齊地穿上他很昂貴的全套袈裟時,沙彌卻說:
“好,現在衝進這個泥沼裡,如果我沒叫你停下來,
就不能停下來,如果我沒叫你上來,就不能上來。好……,沖!”

 

  突丘婆提拉,穿著整齊的袈裟,衝向了泥沼。
沙彌並沒有叫他停止,直到他完全陷覆在泥濘裡。
最後,他說:“現在,你可以停止了。”
因此他停了下來。“好了,上來吧!”於是他爬了出來。

 

  很明顯地,突丘婆提拉已經捨棄了他的自尊,
他準備好要去接受教導了,
如果他還不準備去學習,他就不會那麼的衝進去。
身為如此一位有名的老師,他還是做了!
沙彌看到這個情形,知道突丘婆提拉很真誠地決心要修行。

 

  當突丘婆提拉從泥沼中出來時,沙彌給予開示。
他用,“一個男人要抓一隻躲在白蟻窩裡的蜥蜴”的譬喻,
教導他觀察感官物件,去認識心並認識感官物件。
如果蟻窩有六個洞,他要怎麼來捕抓他呢?
他必須封住五個洞口,然後只留下一個是開放的,
接下來,他只須靜觀其變地等待,
守護著洞口,當蜥蜴跳出來時,他便能攫獲它了。

 

  觀照心也類似於此,闔上眼、耳、鼻、舌、身,只留下心。
“闔上”根門,意思是去約束並平定它們,只觀照心。
禪坐就好像捕捉蜥蜴一樣,我們用“正念(sati)”來覺知呼吸。
“正念”便是“有憶持的特質”,如同自問:“我正在做什麼?”;
“正知(sampaja nn(~~)a)”就是對“現在,我正在做某事……。”
的覺醒。我們以“正念”和“正知”來觀照出入息。

 

  這種“有憶持的特質”是從修行中生起,而不是能從書本中學習到的。
知道生起的感覺,這心也許會些微的平靜一會兒,而後一個感覺又會生起。
“正念”是和這些感覺共同工作、持憶它們的;
有“正念”,憶持“我要說話”、“我要去”、“我要坐”等等,
如此一來,就會有“正知”——
“我現在正在走路”、“我正躺著”、“我正在經驗某種的情緒”的覺醒。
有了“正念”和“正知”這兩者,
我們便能夠瞭解在當下的心,也能瞭解心是如何反應法塵的。

 

  那個覺知感官對象的叫做“心”,而感官對象“溜進”心中。
例如:有一個像電鋸的聲音,透過耳朵傳達到能認知是電鋸聲的心;
那個認知聲音的就叫做“心”。

 

  現在,這顆認知聲音的心仍然是非常根本的,它只是一般的心。
或許煩惱是在這個認知者的內心生起的,
我們必須更進一步地訓練“認知者”去變成依循真理的“覺知者”,
也就是為人所知的“補哆”。
如果我們沒有很清楚的依循真理來認知的話,
就會被人、車、電鋸等等的聲音干擾;
這只不過是一顆普通的、未曾訓練的心,在認知聲音的同時,仍夾雜著煩惱。
心依隨自己的偏好來認知,而不會依隨真理;
我們必須更進一步地訓練心,以“洞察力”——
微細的心的力量來認知,致使它認知聲音就只是聲音。
假如我們不去執著聲音,就不會有煩惱;
聲音生起時,知道就好,這就叫做“如實認知感官物件的生起”。
如果我們增長“補哆”,清楚地覺知聲音只是聲音,它就不會來干擾我們了。
它是依緣生起的,不是個存在體、個體、自我,
“我們”或“他們”;它只是聲音而已。讓心放下吧!

 

這種覺知稱作“補哆”——清楚和敏銳的認知。
有了這種認知之後,我們能讓聲音就只是聲音,
它不會打擾我們,除非受到我們想法的打擾:
“我不想聽見那聲音,它很擾人。”因為這個想法,所以痛苦生起。
當下就是苦的原因——我們不知道這樁事的真相,我們沒有增長“補哆”。
我們還未清楚、還未清醒、還未覺醒,
這是原始的、未經訓練的心;這顆心仍然沒有真正地對我們產生利益。

 

例如:修習禪坐時,我們取一個物件,
譬如以出入呼吸作為我們的基礎,
這樣子就變成了我們專注和省思的焦點。
我們注意呼吸,注意呼吸意思是以覺醒來追隨呼吸,注意它的節奏,它的來和去。
我們將覺醒放在呼吸上,追隨呼吸的自然進出,並放下其他的一切。
安住覺醒於一境的結果,我們的心會變得很有精神。
如果我們讓心想這、想那,以及其他,
就會產生許多覺醒的物件,如此一來,心便不能統一,不能得到歇息了。

 

  讓心停止的意思是,感覺心好似停止了,它不再到處亂跑。
那就好像擁有一把銳利的刀,
如果我們用這把刀亂砍石頭、磚頭、草之類的東西,
刀子很快地就會鈍掉,我們應該利用它來切有用的東西;
我們的心也是一樣。
如果我們讓心在毫無價值或用處的念頭和感覺之後徘徊,
心會變得疲憊而微弱。
如果心沒有精神,智慧就不會現起,
因為沒有精神的心就等於是沒有“奢摩地(定)”的心。

 

  如果心沒有停下來,你就無法清楚地看到感官物件的真實面目。
理解心就是心,感官物件就僅僅是感官物件,
這是佛教成長和開展的根源,是佛教的核心。

 

  我們必須修養這顆心、開展這顆心,以止和觀來訓練它。
我們藉由讓心靜止而使智慧現起,
藉由認知心的本來面目來訓練心,使心擁有約束力和智慧。

 

  你知道嗎!我們人類的個性,我們做事的方法,就好像一個小孩子一樣。

 

  小孩子懵懂無知,由一個大人來觀察一個小孩的行為,
看他遊戲和到處亂跳的樣子,他的行為看似沒什麼目的。
如果我們的心未受訓練,那就像一個小孩一樣!
我們言而無知,行而無慧;
我們可能會毀了自己或造成無以計數的傷害而不自知。
小孩子是無知的,他玩得就像小孩子所做的一樣。我們無知的心也是如此。

 

  所以,我們應該要訓練這顆心。佛陀教誡要去訓練心、教導心。
縱使我們以四種必需品來護持佛教,
我們的護持是很膚淺的,它只到達樹的“樹皮”或“白木質”。
真正的護持佛教必須透過修行來做,沒有別的,
就是依循教法來訓練我們的身、口和意,這樣才會更有成果。
如果我們正直、誠實,擁有抑制力和智慧,我們的修行將會帶來成功,
而不會引起怨恨和爭鬥。我們的宗教就是這樣教導我們的。

 

  如果我們認定戒律只是種傳統,那麼,
即使師父教我們真理,我們的修行將會有缺失。
我們也許可以研習教法並背誦它們,但是,
如果我們真的想要瞭解它們,就必須實踐它們。
假使我們沒有增長修行,這可能會成為一種障礙,
使我們累世都無法看透佛教的核心,我們將不能瞭解佛教的本質。

 

  因此,修行如同一把鑰匙,禪坐的鑰匙。
如果我們手中擁有一把正確之鑰,無論鎖有鎖得多緊,
當我們拿鑰匙轉開它時,鎖便會掉了開來。
如果我們沒有鑰匙就無法開鎖,
我們將永遠無法知道樹幹裡究竟有什麼。

 

  事實上,有兩種知。一位覺知法的人
不會只說從記憶中來的知識,他會說“真理”。
世俗人通常說的都是記憶中的知識,除了這之外,還有什麼!
他們在說話時,通常也都帶著一份虛誇,例如:
假設有兩個很久沒見面的人,也許他們各住在不同的省份或國家有一段時間了,
有一天,他們在火車上碰面:
“啊,真是個驚喜!我正想著要去看你呢!”
事實上並不是那麼一回事,他們根本就沒有想到對方,
但在興奮之餘他們那樣子說,因此這就變成了謊言。
是的,那是在毫不留意之下說出來的謊言,
是不自覺中的謊言;它是一種微細的雜染,而且還經常發生呢!

 

  因而,注意到心之後,突丘婆提拉遵循這沙彌的指導:
息進,息出……,小心地覺知每一次呼吸,直到看見在自己裡面的說謊者——
自己內心的謊言。他看到這些雜染,當它們升起時,
就如同正要從白蟻窩中爬出來的蜥蜴;
在它們升起的那一刻,他見到了它們,並認知到了它們真實的本性。
他注意到心如何能在一分鐘裡捏造一件事物,下一分鐘又是另一件事物。

 

  思想是有為的,是因緣條件創造的東西,而不是無為——
非因緣和合的。
受過良好訓練的心有完全的覺醒,不會去捏造心理狀態。
這種心能徹見“聖諦”,並且超越所有必須依賴外在的事物;
認識“聖諦”就是認識真理。造作的心試圖逃避這個真理,
而說:“那是好的”或“這是美麗的”,但是,如果有“補哆”存在心裡的話,
它就不能再欺瞞我們了,因為我們知道心的本來面目。

 

  這心再也無法製造無明、迷惑的心理狀態,
因為有了清明的覺醒——
覺知一切的心理狀態都是不穩定、不完美的,和執著它們之人的苦因。

 

  無論他去到哪裡,“覺知者”仍不斷地在突丘婆提拉的心裡。
他以理解來觀察到心的種種造作,他看到心以許多方式說謊。
他領悟到修行的本質,看到:“這顆說謊的心是要去觀察的心——
這是一顆導引我們進入苦、樂兩個極端,
導致我們帶著苦樂、善惡在輪回裡不斷地流轉的心——
一切都是因為這一顆心。”
突丘婆提拉覺悟了真理,而且領悟到修行的本質,
如同一個人抓到蜥蜴的尾巴一樣。他看見了迷惑中的心的運作。

 

  對我們而言也是一樣,只有這顆心才是重要的,
這就是為什麼他們說要訓練心。
而今,如果心是心,我們要用什麼來訓練它呢?
藉由持續不間斷的“正念”和“正知”來訓練它!
我們將能夠認識到心。
這個“覺知者”是超越這顆心的,它就是知道心的狀態的那個。
心是心,那個認知心只是心的是“覺知者”,它是在心之上的。
“覺知者”是在心之上,那就是為什麼它能夠照顧心,
教導心去認知什麼是“是”,什麼是“非”。
到最後,一切事情都歸結到這顆造作的心;
如果心被自己的造作束縛住,就是沒有覺醒,而修行便不會有結果。

 

  因此,我們必須訓練這顆心去聆聽佛法,
去培養“補哆”,這清明、光亮的覺醒,
那是存在於一般心之上、
超越一般心的,並且知道在內心發生的一切。
這就是為什麼我們依“補哆”這個字來省思,
那樣我們才能知道這心超越心。
不論善或惡,只要觀察所有心的運作就對了,
直到“覺知者”覺悟心只是心,而不是自我或人。
這稱作“觀心(注二)”,心的觀想。
這樣的認識將使我們瞭解,
心是無常、苦、無我的;這顆心並不是我們的。

 

  我們可以這樣扼要說明:認知感官物件的是心,
感官物件是感官物件,和心是兩回事;
“覺知者”認知“心”和“感官物件”兩者的本來樣子。
我們必須利用“念”不斷地使心清淨。
每一個人都有“念”,甚至貓在抓老鼠狗在吠人時也都有;
這是“念”的一種形式,卻不是依循佛法的“念”。
每個人都有“念”,層次卻有不同,就好像看事物有不同的層次一樣。
好像當我說到思惟身體時,有些人會說:“身體有什麼好思惟的?
每個人都看得到它。
頭髮我們早就能看到,體毛我們早就能看到………,
頭髮、指甲、牙齒和皮膚,我們都已經看到了,那又如何呢?”

 

  人們就是如此!沒錯,他們可以看到身體,
但他們的看是有缺失的,他們沒有以“補哆”——覺知者、覺醒者來看;
他們只是以一般的方法看身體,他們以視覺看。
光看見身體是不夠的,如果我們只看身體就會有麻煩;
你必須看在身體裡的身體,如此一來事物才會變得更加清晰。
光看身體的話,你會被它愚弄,會被它的外表迷惑;
沒有見到無常、苦、無我,貪欲(注三)就會升起,
你會被色、聲、香、味、觸所迷惑。
用這種方式看是以世俗的肉眼在看,
會造成你去愛、恨和分別快樂與不快樂。

 

  佛陀教導說,這是不夠的,你們必須以“心眼”來看,看身體裡的身體。
如果你真的往身體裡看——,唷!
實在令人厭惡,今天和昨天的東西都混在一起了,說不出什麼是什麼;
用這種方式看,比用肉眼來看,要清楚多了。
深思吧,以心眼來看!以慧眼來看!

 

  人們的理解差別就像這樣。
有些人不知道五個禪坐基礎——
頭髮、體毛、指甲、牙齒和皮膚當中,有什麼好思維的。
他們說他們早已能看到這些事物了,但是他們只能以肉眼來看它們,
以這光看它愛看的事物的“瘋眼”來看它們。
要看身體裡面的身體,你必須看得比那還要清楚哩!

 

  這是能根除對五蘊(注四)執著的修行。
根除執著也就是根除苦,因為,執著五蘊便是苦的起因。
如果苦生起,它就在這裡——執著五蘊。
那並不是五蘊本身苦,而是執著它們為“自我”——那才是苦。

 

  假使你透過禪修清楚地看見這些東西的真相,
那麼苦就會解開來,如同螺絲釘或螺栓一樣。
當螺栓鬆開時,它會退卸出來;心也是同樣地鬆開來的。
放下,從善、惡、財富、名譽、地位、苦、樂的困擾中退出來吧!

 

  如果我們對這些事物的真相一無所知,
就如同無時無刻地一直在栓緊螺絲釘一般。
它越來越緊,直到壓碎你,且在每件事物上痛苦。
當你知道事物是如何時,你就能鬆開螺絲釘了。
依法的語言,我們稱這為“厭離心的生起”,
你會變得對事物產生厭倦並放下對它們的迷戀。
如果你以這種方式鬆開的話,你會找到平靜。

 

  執著事物是造成苦的原因。
因此,我們應當解除這個原因,斬除它的根,不再讓它引起痛苦。
人,只有一個問題——執著的問題;就因為這一樁事,人們互相殘殺。
所有的問題,無論是個人的、家庭或社會的,都是從這一個根源生起。
沒有人贏……,他們互相殺伐,但最後卻沒有一個人得到任何東西。
我不知道人們為什麼要如此毫無意義地不斷互相殘殺。

 

  權力、財富、地位、名譽、快樂和痛苦……,這些都是世間法。
這些世間法吞噬了世間眾生,世間眾生受世間法的擺佈:
得、失、毀、譽、稱、譏、苦、樂。
這些世間法都是麻煩製造者,
如果你們不去思考它們的真實本性,你就會痛苦。
人們為了財富、地位和權力的緣故,甚至犯下謀殺,為什麼呢?
因為他們太重視它們。他們有了指派的某些職位,便自負了起來;
像當上村長的人,上任之後,就變得“陶醉在權勢”中,
如果他的老朋友來拜訪他,
他會說:“別常來打擾,情況再也不一樣了。”

 

  佛陀教導,要瞭解財富、地位、讚美和快樂的本然。
當它們來時,接受這些事物,但就讓它們那樣,
別讓它們使你自負、自傲。假使沒有如實地瞭解這些事物,
你就會被你的權力、小孩、親戚……,所有的一切事物給愚弄了!
如果你清楚地瞭解它們,就會明白它們通通都處在無常的狀態中;
如果你執著它們,它們就變成了污穢。

 

  這些東西都是後來才生起的,人剛出生時單純地只有“名”和“色”而已。
我們加上“約翰先生”、“史密斯小姐”或後來的種種,這些都是依俗而立的;
未來仍有“上校”、“將軍”等等的附屬物。
假使我們對這些東西沒有如實地瞭解,我們會認為它們是真的,
而且帶著它們四處跑;我們帶著財富、地位、頭銜和階級到處跑。
如果你擁有權勢,就會發號司令:“抓這個去處決了,抓那個丟進監獄裡……。”
地位賦予權力;這裡的“地位”這個字,是執著緊系的地方。
一旦人有了權位之後,就會開始發號司令;
對或錯,他們隨興而為。
所以他們便繼續犯下同樣的錯誤,從真實道中脫軌而越離越遠。

 

  瞭解佛法的人不會有這種行為。
善惡存在這世上不知已經有多久了……如果你擁有財富和地位,
那麼,就讓它們只是財富與地位,別讓它們成為你的身份;
只要利用它們來履行你的職責,然後就別去管它——你要保持不變。
如果我們在這些事物上都做了反省,那麼不管有什麼來到我們“道上”,
我們都不會被它愚弄了;我們將不會有麻煩、不受影響、平靜安祥。
最後一切事物差不多都是一樣,沒有什麼分別。

 

佛陀就是希望我們這樣子來瞭解事物的,無論接受到什麼,心不去添加其他什麼。
他們指派你為市議員:“好,我是市議員,不過,我又不是。”
他們指派你為一團之長:“我確實是,但我不是!”
無論他們讓你做什麼——“我是,但我不是!”
到最後我們又是誰呢?終究都要死的。
無論他們指派你當什麼,到頭來都一樣。
你還能說什麼呢?假如你能如此看待事物,
就會擁有一個可靠的依怙和真實的滿足;什麼都沒有改變。

 

  這便是不被事物所愚弄!無論你擁有什麼,都只是因緣和合罷了。
沒有任何事物能誘惑如此的一顆心去造作,去瞞騙它進入貪、嗔、癡中。

 

  而今,這就是真正的護持佛教了。
無論你是不是這些被護持中的人(指僧伽),或是護持的人(指居士),
請徹底地想想這一點。培養在你內心的“戒法(注五)”,
才是最確實的護持佛教的方法。
以供養食物、住所、醫藥來護持佛教也很好,
但是,這種的供養只能輸送到佛教的“白木質”,請別忘了這一點。
一棵樹有樹皮、白木質、和木心,這三個部份是相互依存的,
木心必須仰賴樹皮和白木質,白木質依賴樹皮和木心,
它們都是相互依存的;就如同戒、定、慧三學。
戒是要建立你正確的言語和身行,定是堅定地去穩固心,
慧是根本理解一切因緣條件的本然。
學習這、修行這,你將以最根本的方式瞭解到佛教。

 

  如果你不去覺悟這些事物,就會被財富所愚弄,
被階級所愚弄,被任何你接觸到的事物所愚弄。
光是用外在的方式來護持佛教將永不能止息爭鬥、怨恨、殘殺。
如果要使這些都終了,我們必須思考財富、階級、讚美、苦和樂的本然;
我們必須想想自己的生活,並帶著它們與教法一致。
我們應該想到世上所有的眾生都是整體的一部份,我們好似他們,他們好似我們;
他們擁有苦樂就如我們一樣,一切都差不多一樣。
假使我們依著這種方式思考,平靜和醒悟將會生起,這就是佛教的基礎。

 

【注釋】

 

注一 沙門(samana):專事宗教修行者。
這個字眼也用來指從修行中開展出一種確實的道德成果之人。
阿姜查經常轉化這字成為“平靜詳和的人”。

 

  注二 觀心(citta(-)nupassana(-)):
“四念處”之一。四念處——身、受、心、法。

 

  注三 貪欲(ka(-)machandd):即感官欲望,五蓋之一。
五蓋-貪欲、嗔恚、睡眠、掉悔、疑。

 

注四 五蘊(khandha(-)):
色、受、想、行、識。蘊是積聚、類別之意。

 

注五 戒法(si(-)la-dhamma):即教法和戒。
“佛教的教法”的別名,但在個人的層次上意思是“德行和真理(的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