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文一向秘傳,直到近代才由一個叫Richard Wilhelm (1873--1930),中文名字為衛禮賢或理查.威廉姆的德國人翻譯成德文,取名為《金花的秘密》(“the secret of golden flower”〉,傳到歐洲,引起了西方世界的關注。後又被翻譯成英文、法文、義大利文、日文、朝文等多種文字。近代中文版《太乙金華宗旨》由著名的養生學家王魁溥教授編譯注釋,1990年《太乙金華宗旨今譯》由臺北市氣功文化出版社出版;1993年《太乙金華—慧目養成生功》由北京氣功學院出版發行。
而本博文本為清代侍郎蔣元庭先生輯,金蓋山人閔一得訂正,同時還按章收錄了達道居士的譯文(楷體字即是)。
自序
易大傳曰,神無方也,無體也,言神無方體,則名言之,而難盡矣。來往不窮,利用出入,日用之而不知,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鬼神同其變化,至矣哉。盛德大業,言之不可終窮,擬議之而無可形似,靈文秘笈,俱歸塵腐,予之定是宗旨,不落名言。無從擬議,其所以幹施,天地轉運陰陽者,在握其寸機而已。得其機則妙,用在我,而乾坤皆範圍之,而過矣。機者,何以而已矣,一不可名歸於太虛,而浩浩落落,一片神形,其間變化,無端,妙用不側,吾何以名之,名之曰,太乙噫至矣,盡矣。宇庵屠子輩編輯宗旨成書,各授弟子爰為之闡,發大意而著之,間端是為序。
序
道在目前,身體自得,何勞身外尋求哉!人身為三才合一之身,造物賦我,其用甚大。我人日具而不知,聖人憫之,征諸一身以示之。蓋謂道在一身,而其機在目,故有《金華宗旨》之示。學者行不合旨,何也?體用不辨故也。乃於其上加以‘太一’二字,而從行猶未能合訣,誤在致力於用,而用中不能窺體,縱罄南山之竹,而體之為體更隱,乃複加以‘先天虛無’四字,體乃洞現。道祖孚佑帝君興行妙道天尊,志在普度,懷有醫世鴻願,乃體‘先天虛無太一金華宗旨’十字玄義,著書十有三章,以作後學醫世張本。文由是成,教由是授。天尊玄旨蓋如此。先師太虛翁曰:余聞之駐世神仙泥丸李翁,謂是書道旨,孚佑帝君初證道果,四大已化,未及醫世,乃著詩三章,題曰《至教宗旨》,宋元之際,業已梓布,其次章,即是書《逍遙訣》也。是書出於康熙戊辰歲,演成于金蓋龍嶠山房。寔為陶靖庵、黃隱真、盛青厓、朱九還、閔雪蓑翁、陶石庵、謝凝素諸名宿,皆醫世之材,故授此大道,豈僅為獨善一身之流說法哉!神人尹蓬頭,亦有廖陽殿演出一書,名曰《東華正脈皇極闔辟證道仙經》,與此書相為表裡。修其性命,寔為醫世張本。 從事醫世,寔即性命玄功。觀此書《回光證驗章》中所示,不可以小根小器承當,必思度盡眾生。《周天章》中所示,一身迴旋,天地萬物悉與之迴旋,方寸處極小而極大。是即身即世,合內外之道,宗旨已昭著矣!無非仰體太上好生之心,期人無複辜負此生年月日,以成大道,以度眾生。彼小就者,今日龍虎,明日坎離,沾沾自顧,縱得證果,升作無位天民,獨利一家七祖,上帝奚取焉。先師所述,書之成,書之授,道祖孚佑帝君之慈意如此,陶黃盛朱諸真得受此書,以傳後學,其鴻願亦如此。然是書遞傳失真,即《道藏輯要》梓本,可概見矣,茲故取以訂正之。願大千志士,得是書並《闔辟經》,合體以行,則人能宏道,大千幸甚,是為序。
時維道光辛卯四月上浣,金蓋山人龍門第十一代閔一得沐手謹序
〔是書出於康熙戊辰歲,吳興金蓋山龍嶠山房所傳,先哲陶石庵先生壽諸梓。嘉慶間,蔣元庭侍郎誤得訛本,纂入《道藏輯要》,後得本山原本於浙省,擬即改梓,而板在京邸,及取歸,而侍郎又北上,卒于京師,事遂中止。此未了事也,但一得之心豈能刻忘,今適遊秣陵,獲見世傳謄本,亦與陶本不盡合,而較蔣本反多一二節,似又出自陶本者,各有增損,言人人殊,茲一準陶本訂正之。〕
金華宗旨白話文序文
金華宗旨這本書是經過翻譯白話文的修道精華,原文不再刊登,畢竟原文一般人讀起來枯燥無味,為避免修道讀者浪費時間在文字上鑽牛角針,所以只刊載白話文。
後段的性命還源篇,原書已經有批註說明,雖不完全是白話文,一般修道人還可以理解。
最後一段是長春祖師語錄是達道居士翻譯而成的。配合前面兩本修行要領。
本書是達道居士有鑒於很多道友對大道正法不太瞭解,為使各位道友能在簡短時間內貫通道法精義,特別撥空整理出來。
由於經費有限,故暫時印一千本。待以後再加印。
達道居士 二OO一年元月筆
天心章第一
自然曰道,道無名相, 一性而已,一元神而已,性命不可見寄之天光,天光不可見,寄之兩目。古來仙真,口口相傳,傳一得一。自太上見化,東華遞傳某,以及南北兩宗,全真可為極盛,盛者盛其徒眾,衰者衰於心傳,以至今曰,濫泛極矣!淩替極矣!極則返,故蒙淨明許祖,垂慈普度,特立教外別傳之旨,接引上根。聞者千劫難逢,受者一時法會。皆當仰體許祖苦心,必於人倫曰用間,立定腳跟,方可修真悟性。我今叨為度師,先乙太乙金華宗旨發明,然後細為開說,太乙者,無上之謂。丹訣總假有為而臻無為,非一超直入之旨。所傳宗旨,直提性功,不落第二法門,所以為妙。金華即光也,光是何色?取象于金華,亦秘一光字在內,是先天太乙之真氣,水響鉛只一位者此也。回光之功,全用逆法,注想天心,天心居曰月中。《黃庭經》雲:“寸田尺宅可治生,尺宅面也,向上寸田,非天心而何?方寸中具有森羅蕭台之勝,玉京丹闕之奇,乃至虛至靈之神所住。”儒曰:“虛中”;釋曰:“靈台”;道曰:“祖土”,曰:“黃庭”,曰:“玄關”,曰:“先天竅”。蓋天心猶宅舍一般,光乃主人翁也。故一回光,周身之氣皆上朝,如聖王定都立極,執玉帛者萬國;又如主人精明,奴婢自然奉命,各司其事。諸子只去回光,便是無上妙諦。光易動而難定,回之既久,此光凝結,即是自然法身,而凝神於九霄之上矣。《心印經》所謂默朝飛升者此也。
宗旨行去,別無求進之法,只在純想於此。《楞嚴經》雲:“純想即飛,必生天上”。天非蒼蒼之天,即生身于乾宮是也。久之,自然身外有身。 金華即金丹,神明變化,各師於心,此種妙訣,雖不差毫末,然而甚活,全要聰明,又須沉靜,非極聰明人行不得,非極沉靜人守不得。
呂祖說:自然,就是道。道沒有名義,沒有形像;僅僅是一個性和一個元神而已。性命是看不見,也摸不著,只寄託在天光上,天光也是看不見,摸不著,只寄託在兩眼上。
自古以來仙真傳道,都是口口相傳,傳授一代,成功一代,自從太上點化東華,一直遞傳到我呂某,以及南北兩宗的徒眾,全真道教可稱謂極盛了;不過說是盛,盛在人數眾多;其實是衰,衰在心傳斷絕,直致今日,真是氾濫到極點,淩替到了極點,物極必反。於是淨明派的許祖站出來慈悲普渡,提出教外別傳的原則,來接納根器不凡的人,聽道者可算是千載難逢,學道者可算一時機遇,大家都要體會許祖度人的苦心,必須在日常生活中和待人處世方面立定腳跟,然後才能談到修真悟性。我現在榮幸的擔任度師,先講解一下“太乙金華宗旨”,以後再逐章細為介紹。
所謂“太乙”者就是無上的代名詞之稱,一般煉功的法訣雖有很多種法,但都要借有為之術,以達無為之境,所以並不是一步登天的功法。而這裡所傳授的宗旨有些不同,一開頭就直接提出性功,不落第二法門,所以更為玄妙。
所謂“金華”也就是光。那光有什麼顏色?不過取像于金質的華采。用這個名詞,內涵包藏著一個“光”字在內,這就是先天太乙的真氣。入藥鏡所說:“水鄉鉛,只一味”者,就是說這個。
回光的功夫,全用逆法,注想天心。天心是位居於日和月(左右眼)的中間。黃庭經雲:“寸田尺宅可治生。”的話,那尺宅,指的是人的面部;面部有塊一寸見方的田,那不是指天心,又是指什麼?這一方寸的地方,居然有森羅蕭台之勝景,玉京丹闕之奇觀,它是最虛最靈的神居住之處,儒家稱它為“虛中”;釋家稱它為“靈台”;道家的稱乎更多有“祖土”、“黃庭”、“玄關”、“先天竅”等等。原來那天心就像一家宅院一樣;那光是這家宅院的主人翁,所以只要一回光,則周身之氣都要上朝頭頂,就像聖王定都建朝,萬邦都持有玉帛前來朝賀;又像主人精明,奴婢自然俯首聽命,各司其職。
各位只要實行回光,就是無上妙諦。不過要注意,那光易動而難定,回光一久,那光就會漸漸凝結成自然法身,最終能夠凝神於九霄之上。心印經所講的“默朝上帝,一紀飛升”者就是指此也。
實行宗旨,別無更進一步的功法,只在純想天心。楞嚴經雲:“純想即飛,必生天上”。那天,並不是指藍藍的天,而是隱喻法身在乾宮(頭頂)生成是也。乾為天,日久天長,自然就會身外有身。
金華也就是金丹,它的神明變化,隨各人的心而不同。這裡面的妙訣,雖然沒有絲毫差池,然而這功法卻十分靈活。全靠聰明,又要沉靜。故不是最聰明的人不能實行,不是最沉靜的人不能堅持。
元神識神章第二
天地視人如蜉蝣,大道視天地亦泡影。惟元神真性,則超元全而上之。其精氣則隨天地而敗壞矣。然有元神在,即無極也。生天生地皆由此矣。學人但能守護元神,則超生在陰陽之外,不在三界之中。此惟見性方可,所謂本來面目也。凡人投胎時,元神居方寸,而識神則居下心。下麵血肉心,形如大桃,有肺以覆翼之,肝佐之,大小腸承之,假如一曰不食,心上便大不自在,至聞驚而跳,聞怒而悶,見死亡則悲,見美色則眩,頭上天心何嘗微微些動也。問天心不能動乎?方寸中之真意,如何能動。到動時便不妙,然亦最妙,凡人死時方動,此為不妙;最妙者,光已凝結為法身,漸漸靈通欲動矣,此千古不傳之秘也。
下識心,如強藩悍將,欺天君暗弱,便遙執紀綱,久之太阿倒置矣。今凝守元宮,如英明之主在上,二目回光,如左右大臣盡心輔弼,內政既肅,自然一切奸雄,無不倒戈乞命矣。
丹道,以精水、神火、意土三者,為無上之訣。精水雲何?乃先天真一之氣,神火即光也,意土即中宮天心也。以神火為用,意土為體,精水為基。凡人以意生身。身不止七尺者為身也。蓋身中有魄焉,魄附識而用,識依魄而生。魄陰也,識之體也。識不斷,則生生世世,魄之變形易質無已也。惟有魂,神之所藏也。魂晝寓於目,夜舍於肝,寓目而視,舍肝而夢,夢者神遊也。九天九地,刹那曆遍,覺則冥冥焉,淵淵焉,拘於形也,即拘於魄也。故回光所以煉魂,即所以保神,即所以制魄,即所以斷識。古人出世法,煉盡陰滓,以返純乾,不過消魄全魂耳。回光者,消陰制魄之訣也,雖無返乾之功,止有回光之訣,光即乾也,回之即返之也。只守此法,自然精水充足,神火發生,意土凝定,而聖胎可結矣。蜣螂轉丸,而丸中生白,神注之純功也。糞丸中尚可生胎離殼,而吾天心休息處,注神于此,安得不生身乎。
一靈真性,既落乾宮。便分魂魄。魂在天心,陽也,輕清之氣也,此自太虛得來,與元始同形。魄陰也,沉濁之氣也,附於有形之凡心。魂好生,魄望死。一切好色動氣皆魄之所為,即識神也。死後享血食,活則大苦,陰返陰也,物以類聚也。學人煉盡陰魄,即為純陽也。
呂祖說:天地看人,好象朝生暮死的蜉蝣;而大道看天地,也像水中的泡影;它們存在的時間十分短暫。惟有人類的元神真性,能夠超越悠久的元會年代,更長期的存在著。但人們的精和氣,卻隨著天地而腐朽敗壞,仍然不能持久。好在還有元神存在,它就是所謂“無極”;天地都是從那裡產生出來的。因此,學道的人只要把元神守護住,就可以超生在陰陽之外,不在三界之中。不過,這必須要見到真性才行,而真性就是所謂本來面目。
人類從投胎時期起,那元神就安住在那一寸見方的地方,而識神卻安住在下麵的心臟裡,下麵那顆血肉之心,形狀像一隻大桃子,有肺協覆蓋著它,肝協依傍著它,大小腸承接著它。假如人們一日不吃食物,心上就覺得老大不自在。那顆心聽到可驚的資訊,就蹦蹦的跳;聽到憤怒的資訊,就沉沉的悶;見死亡的情景,就感到切切傷悲;見到絕色的美女,就飄飄然昏眩起來。可是頭上何嘗有一丁半點的閃動?
如果要問:天心難道不能動嗎?
答覆是:方寸處的真意,怎樣能動呢?如果它真動了,事情就不妙了,但卻也是最妙。一般人死的時後天心才動,所以叫做不妙;而最妙,是指那神光已凝結成了法身,漸漸靈通,它就躍躍欲動。這些話可是千古不傳之秘語啊。
人類的下識心,就像專橫跋扈的諸侯和軍閥,欺負上面君主孤立,在外邊遙執朝綱;久而久之,君臣的地位就會顛倒過來,發生篡權奪位的事。現在如果凝聚神光照定元宮(天心),好比英明的君主,有了伊尹周公那樣的賢臣輔佐;兩眼回光,好比左右大臣盡心參正,結果政治清明,這時,自然一切奸臣亂賊,無不倒戈乞命了。
養生大道是把精(屬水)、神(屬火)、意(屬土)這三件,當作無上之寶。精水是什麼?乃是先天真一之氣。神火就是光。意土就是中宮天心。以神火為用,意土為體,精水為基。
人身是由“意”產生出來的,這裡所說的“身”不僅是七尺血肉之軀,因為身中還有魂和魄,魄附在“識”上而產生作用;識依在魄上得以生存。魄是陰性的,是識的具體。如果識不斷絕,那麼隨便你生死輪回多少次,魄一直存在著,只是跟著變個形,般個家而已。惟有魂是藏神的場所,魂在白天安住在眼睛裡,夜晚睡眠,就安住在肝裡,在眼裡時,使人能看;在肝裡時,使人做夢,夢就是神在遊蕩。那怕九天九地,一刹那間也可以走遍,但醒來之後卻昏昏然什麼也不記得了。那是受到形體的拘束,也就是受到魄的制約。所以回光就是為了煉魂,為了保神,為了制魄,為了斷識。古人修道,主張煉盡陰性的渣滓,返回純陽的境界,其實不過是消魄保魂而已。
我們提出的回光功法,正是消陰制魄的訣竅;裡面雖無返還乾陽之功,卻有劄劄實實的回光口訣。所謂光就是乾陽;所謂回就是返還。只要堅持這一功法精水自然充足,神火自然發生,意土自然凝定,最後可以結成聖胎。請看蜣螂不斷搓滾那泥團丸,而泥丸裡居然產生一種白色物質,這可說是一種神注的純功。連糞團丸裡都可以產卵、結胎、孵化、出殼;那麼我們天心這一塊元神休息的寶地,如果能集中意念,哪能不產生出法身來呢?
人們那種靈妙的真性,在頭部乾宮落腳之後,便分出了魂和魄。魂住在天心,屬陽性,是一種輕清之氣,來自浩瀚的太空,與“元始”是同一類型。而魄屬陰性,是一種沉濁之氣,附著在有形的凡心上。魂讓人求生,魄卻讓人找死。一切好色、動氣的壞習性,都是魄所操縱的,那也就是“識神”。魄在人死之後能享受血食,但人活著的時候它卻很苦。其所以死後更樂,是因為從陰性返回到陰界,正是物以類聚。學道的人如果能煉盡這種陰魄,當然就成為純陽之體了。
回光守中章第三
回光之名何昉乎?昉之自文始真人也。回光則天地陰陽之氣無不凝,所謂精思者此也,純氣者此也,純想者此也。初行此訣,乃有中似無。久之功成,身外有身,乃無中似有。百日專功,光才真,方為神火。百日後,光中自然一點真陽,忽生黍珠,如夫婦交合有胎,便當靜以待之,光之回,即火候也。
夫元化之中,有陽光為主宰,有形者為日,在人為目,走漏神識,莫此甚順也。故金華之道,全用逆法。回光者,非回一身之精華,直回造化之真氣,非止一時之妄念,直空千劫之輪回。故一息當一年,人間時刻也,一息當百年,九途長夜也。凡人自 的一聲之後,逐境順生,至老未嘗逆視,陽氣衰滅,便是九幽之界。故《楞嚴經》雲:“純想即飛。純情即墮”。學人想少情多,沉淪下道。惟諦觀息靜,便成正覺,用逆法也。《陰符經》雲:“機在目”。《黃帝素間》雲:“人身精華。皆上注於空竅是也。”得此一節,長生者在茲,超升者亦在茲矣。此是貫徹三教工夫。
光不在身中,亦不在身外,山河大地,日月照臨,無非此光,故不獨在身中。聰明智慧,一切運轉,亦無非此光,所以亦不在身外。天地之光華,佈滿大千,一身之光華,亦自漫天蓋地。所以一回光,天地山河一切皆回矣。人之精華,上注於目,此人身之大關鍵也。子輩思之,一日不靜坐,此光流轉,何所底止!若一刻能靜坐,萬劫千生,從此了徹。萬法歸於靜,真不可思議,此妙諦也。然工夫下手,由淺入深,由粗入細,總以不間斷為妙。工夫始終則一。但其間冷暖自知,要歸於天空海闊,萬法如如,方為得手。
聖聖相傳,不離反照。孔雲:“致知”;釋曰:“觀心”;老雲:“內觀”,皆此法也。但反照二字,人人能言,不能得手,未識二字之義耳。反者,自知覺之心,反乎形神末兆之初,則吾六尺之中,反求個天地末生之體,今人但一、二時中間靜坐,反顧己私,便雲反照,安得到頭!
佛道二祖,教人看鼻尖者,非謂著念於鼻端也。亦非謂眼觀鼻端,念又注中黃也。眼之所至,心亦至焉,何能一上而一下也,又何能忽上而忽下也。此皆誤指而為月。畢竟如何?曰鼻端二字最妙,只是借鼻以為眼之准耳。初不在鼻上,蓋以大開眼,則視遠,而不見鼻矣;太閉眼,則眼合,亦不見鼻矣。大開失之外走,易於散亂,太閉失之內馳,易於昏沉,惟垂簾得中,恰好望見鼻端,故取以為准。只是垂簾恰好,任彼光自然透入,不勞你注射與不注射。
看鼻端,只於最初入靜處舉眼一視,定個準則便放下。如泥水匠人用線一般,彼自起手一掛,便依了做上去,不只管把線看也。
止觀是佛法,原不秘的。以兩目諦觀鼻端正身安坐,系心於緣中,道言中黃不必言頭中,但於兩眉中間,齊平處繫念便了。光是活潑潑的東西,繫念兩眉中間,光自然透入,不必著意于中宮也,此數語已括盡要旨。其餘入靜出靜前後,以下止觀書印證可也。
緣中二字極妙。中無不在,遍大千皆在裡許,聊指造化之機,緣此入門耳。緣者緣此為端倪,非有定著也,此二字之義,活甚妙甚。
止觀二字,原離不得,即定慧也。以後凡念起時,不要仍舊兀坐。當究此念在何處,從何起,從何滅,反復推究,了不可得,即見此念起處也。不要又討過起處,覓心了不可得。吾與汝安心竟,此是正觀,反此者,名為邪觀。如是不可得已,即仍舊綿綿去止,而繼之以觀,觀而繼之以止,是定慧雙修,此為回光。回者止也,光者觀也。止而不觀,名為有回而無光,觀而不止,名為有光而無回,志之。
呂祖說:回光這個名詞,始於何人?始于文始真人(關尹子)。回光的時候,則天地間陰陽之氣無不凝聚,所謂“精思”,所謂“純氣”講的都是這回事。開始實行這一個功訣時,是“有中似無”;日久功成,達到身外有身的地步,那就是“無中生有”。要專心煉功一百天,那光才達到真的地步,那才是真正的神火。在一百日之後,光自然會凝聚;人身中的一點真陽,忽然產生黍粒大小的光珠,就像夫婦交合會懷胎一樣,此時必須平靜地去等待。光的回法,以及回的程度,就是人們常說的“火侯”。
在廣袤的造化之中,有陽性的光在作為主宰。有形體的就是太陽;在人身中就是兩眼,通過眼光走漏神識出去,那就是最順當。所以金華功法,就不能讓它順當,而是採用一種逆法。
要知道回光不僅是返回一身的精華,而且是返回造化中的真氣;不僅是制止一時之妄想,也是解脫了千劫之輪回。所以說把一呼一吸的時間當作一年,就是人間的時刻;把一呼一吸的時間當作百年,那就是九泉之下的漫漫長夜。
人自從娘胎中叻地一聲誕生出世,從此就順著環境生活,一直到老,從來不曾逆視過。陽性的氣逐漸衰微,逐步走進那陰性的九幽之界。所以楞嚴經雲:“純想即飛,純情即墮”,你們學道的人原是“想”少“情”多,因而沉淪在下道之中,只有內觀於息靜,才能成為正覺,這裡用的正是那種逆法。在鍛煉中眼睛最為重要。陰符經雲:“機在目。”黃帝素問也雲:“人身精華,皆上注於空竅。”都在強調這個。你們懂得了這一章所講的道理,長生之方就依靠它,飛升之術也是依靠它。這是貫通了儒、釋、道三教的功夫原理。
光並不在身中,但也不在身外。請看山河大地,日月光華照耀著它們,所以光不獨在身中。聰明才智,一切事物的正常運轉,亦無一不依靠此光,所以它也並不在身外。天地的光華,佈滿了大千世界;一身的光華也可說是鋪天蓋地。因此只要你一回光,那山河大地,一切事物也跟著回光了。
人的精華是向上凝集在眼睛中的,這可是人身上一大關鍵。你們想一想,假如一天不靜坐,那光隨視覺而流轉,能有個完嗎?如果能抽出一會兒的時間來靜坐,即使是萬劫千生,在其中也能了徹。萬法終歸於靜,這一條是真不可思議呵!這真是最玄妙的道理。然而著手煉功,還是由淺入深,由粗入細,最重要的一條是要不間斷的煉為妙。功夫始終是一貫的,不過在煉功過程中,卻冷暖自知,只能由個人去體會了,總之要達到海闊天空、萬法如如這種境界,才算是入門得手。
自古以來,聖師代代相傳,從未離開“反照”這一說。孔子雲:“致知”,釋迦號:“觀心”,老子雲:“內觀”,皆是指此一法也。但是“反照”這二個字,人人都會說,卻大都不能做到入門得手;其主要原因是還不懂這二字的真正函義。“反”者,就是從有知有覺的心,返回到自己身體和精神還未形成的那種階段去;也就是在自己六尺之軀當中,反求那個天地尚未形成以前的本體,是個什麼樣子。現在學道的人,只知道每天靜坐一二小時,反思一下自己種種的行為,便說做到了“返照”,那怎能叫徹底呢?
佛道二教的教祖,叫人靜坐時觀看鼻尖,這並不是讓你把意念集中在那鼻端那裡;也不是讓你把眼觀盯著鼻端,而意念又集中在中黃部位。因為眼睛所到之處,心意也跟著到此處;心所到之處,氣也跟著到了。這怎麼能一上又一下?又怎麼能忽上忽下?照這種理解法,正應了楞嚴經裡所說的“認指為月”的妙諭了,什麼是“認指為月”,就是說有人用手指指著月亮給人看,那人沒看月亮,只看著他的手指。回歸正傳,那麼究竟要怎麼辦才好?我說就是這“鼻端”二字最妙!這只不過是借鼻端來作眼睛的標準,本意並不是在鼻子上面,因為靜坐時,眼睛開得太大,就看得過遠,於是看不見鼻子了。眼睛閉得過頭,就等於合上了眼,於是更看不見鼻子了。太開的缺點,是眼睛外走,容易產生散亂現象;太閉的缺點,是眼光內馳,容易產生昏沉現象。惟有眼垂簾得適中,恰好能望見鼻尖端,最為恰當,所以取鼻端以為標準。這只是讓你垂簾時做到恰到好處,使光自然透入,無需你主動注射或不注射。
眼睛看鼻端,只是在最初快要入靜時,舉目一視,定個準則,然後你就放下不去管他。好比泥水匠人砌牆掛線一般,他把線掛起來,便照著這線一直往上砌,並不需要一邊在砌,一邊老是注意去看線。
止觀的功法原是佛家的法,並沒有什麼秘密。那功法內容是以兩眼仔細觀看鼻尖,然後正身安坐,把心聯繫在“緣中”部位。佛家言“緣中”,就是道家所說的“中黃”同一道理。也不必把那裡稱作頭部之中。初學的人,只須於兩眼中間與眼珠齊平之處,聯繫意念就可以。光是活潑潑的東西,在兩眼齊平處聯繫意念,那光就會自然而然的透入,並不必要將意念集中在中黃部位。我這幾句話,已經括盡佛家功法的要領,其餘入靜、出靜前後應注意事項,大家可以參考隋代智顗大師所著的《小止觀書》印證。
緣中這二個字下得妙極了!無所不在是為“中”;整個大千世界都可以包括在裡面,聊以指示造化之機,必須緣著這條路入門。所以“緣”字,就是“緣”著這一起點來開端,來萌芽,不是叫你定定地去攀緣著它,此二字的意義,真是太活了,太妙了!
“止”和“觀”這二個字,原是離不開的,那也就是“定”和“慧”也。以後大家在靜坐時,如果有染念出現時,不要仍舊死死的坐在那裡,可以找一找這個念頭出現在何處?從何而起?又從何而滅?反復追究,一直追到追不出結果來,那就是念頭生起之處。但你決不要去硬找那念頭起處,最適合是達到所謂“覓心了不可得,吾與汝安心竟。”這種程度,像這樣才是正觀,若不是這樣,就不是正觀,叫做“邪觀”。尋找念頭而不可得,以後,還會有新的念頭生出來,那麼仍然綿綿地止住它,接著又去觀它,觀到合適的程度,就再去止住那觀的念頭,這種功法,是一種定慧雙修法的功法,也就是我前面所講的回光。回者就是止;光者就是觀。止而不觀,稱為有回無光;觀而不止,稱為有光無回。請大家務必記住這一點。
回光調息章第四
宗旨只要純心行去,不求驗而驗自至。大約初機病痛,昏沉散亂,二種盡之。卻此有機竅,無過寄心於息,息者自心也。自心為息,心一動,而即有氣,氣本心之化也。吾人念至速,霧頃一妄念,即一呼吸應之。故內呼吸與外呼吸,如聲響之相隨,一日有幾萬息,即有幾萬妄念。神明漏盡,如木稿灰死矣。然則欲無念乎,不能無念也,欲無息乎,不能無息也。莫若即其病而為藥,則心息相依是已。故回光兼之以調息,此法全用耳光。一是目光,一是耳光。目光者,外日月交光也,耳光者,內日月交精也。然精即光之凝定處,同出而異名也。故聰明總一靈光而已。坐時用目垂簾後,定個準則便放下。然竟放下,又恐不能,即存心於聽息。息之出入,不可使耳聞,聽惟聽其無聲也。一有聲,便粗浮而不入細,即耐心輕輕微微些,愈放愈微,愈微愈靜,久之,忽然微者速斷,此則真息現前,而心體可識矣。蓋心細則息細,心一則動氣也,息細則心細,氣一則動心也。定心必先之以養傑者,亦以心無處入手,故緣氣為之端倪,所謂純氣之守也。
子輩不明動字,動者以線索牽動言,即制字之別名也。即可以奔趨使之動,獨不可以純靜使之寧乎。此大聖人,視心氣之交,而善立方便,以惠後人也。丹書雲:“雞能抱卵心常聽”,此要訣也。蓋雞之所以能生卵者,以暖氣也。暖氣止能溫其殼,不能入其中,則以心引氣入,其聽也,一心注焉,心入則氣入,得暖氣而生矣。故母雞雖有時出外,而常作側耳勢,其神之所注未常少間也。神之所注,未嘗少間,即暖氣亦晝夜無間,而神活矣。神活著,由其心之先死也。人能死心,元神活矣。死心非枯稿之謂,乃專一不二之謂也。佛雲:“置心一處,無事不辦。”心易走,即以氣純之,氣易粗,即以心細之,如此而焉有不定者乎。
大約昏沉、散亂二病,只要靜功,日日無間,自有大休息處。若不靜坐時,雖有散亂,亦不自知。既知散亂,即是卻散亂之機也。昏沉而不知,與昏沉而知,相去奚啻千里!不知之昏沉,真昏沉也。知之昏沉,非全昏沉也,清明在是矣。
散亂者,神馳也,昏沉者,神未清也,散亂易治,而昏沉難醫。譬之病焉,有痛有癢者,藥之可也,昏沉則麻木不仁之症也。散者可以收之,亂者可以整之,若昏沉,則蠢蠢焉,冥冥焉。散亂尚有方所,至昏沉全是魄用事也。散亂尚有魂在,至昏沉則純陰為主矣。靜坐時欲睡去,便是昏沉。卻昏沉,只在調息,息即口鼻出入之息,雖非真息,而真息之出入,亦於此寄焉。凡坐須要靜心純氣,心何以靜,用在息上。息之出入,惟心自知,不可使耳聞,不聞則細,細則清,聞則氣粗,粗則濁,濁則昏沉而欲睡,自然之理也。雖然心用在息上,又善要會用,亦是不用之用,只要微微照聽可耳。此句有微義,何謂照?即眼光自照。目惟內視而不外視,不外視而惺然者,即內視也,非實有內視。何謂聽?即耳光自聽,耳惟內聽而不外聽,不外聽而惺然者,即內聽也,非實有內聽。聽者聽其無聲,視者視其無形。目不外視,耳不外聽,則閉而欲內馳。惟內視內聽,則既不外走,又不內馳。而中不昏沉矣,此即曰月交精交光也。
昏沉欲睡,即起散步,神清再坐。清晨有暇,坐一蛀香為妙。過午人事多擾,易落昏沉,然亦不必限定一蛀香,只要諸緣放下,靜坐片時,久久便有入頭,不落昏沉睡者。
呂祖說:“宗旨”只要專心實行去做,不求驗而效驗自來,大致說,初學靜坐的人,不外乎有昏沉和散亂二種毛病。要治療這種毛病的方法,無過於把心用在調息上面,“息”者這個字,由“自”、“心”兩字組成,所以說“自心為息”。的確,心一動,就有了氣息,氣息本是心所化出。我們心中的念頭來得很快,一霎那間就會產生一個妄念,相應的就有一次呼吸,念頭是內呼吸,氣息是外呼吸,就像聲波和音響一樣的相隨相應,一天之中有幾萬次呼吸,就有幾萬個妄念,像這樣下去,人的精神就會耗盡,最終成為槁木死灰。那麼乾脆就不產生念頭了吧?那不行,沒有念頭是做不到的,這好比說乾脆不要呼吸一樣,那明明是做不到的事。不如就這個病,下這個藥,將心和息緊緊依靠在一起。用這種方法來統一它們。所以在回光時,同時也要調息,調息功法全用耳光。回光是用眼睛,而調息則用耳光;眼光在外,相當於日月交光。耳光在內,相當於日月交精。那精就是光的凝定狀態,實際上是同出而異名。人的聰和明,總而言之只是一靈光而已。
靜坐時,先將兩眼垂簾後,定個準則,然後將萬慮放下。但就這樣放下,恐怕也做不到。那麼就存心於聽呼吸的聲音。使氣息的出入,不能讓耳朵聽到。聽是聽其無聲,一有了聲,那就說明氣息粗浮,還未入細;必須耐心的把呼吸再放輕微一些,靜細一些,照這樣愈放愈微,愈微愈靜,久而久之,忽然連那微細的氣息也突然斷了。那時真息就來到你的面前,心的本來面目就能覺察到了。因為心一細,氣息也會跟著細;只要意念專一,就可以調動真氣,呼吸一細,心也會跟著細,只要氣息專一,就可以調動心神。古人主張在定心之前,先要養氣;也是對於心意無處著手;所以借調息作定心之開端,這就是所謂“純氣之守”。
各位還不明白調“動”的意義。動,拿線索牽動來做比喻,那就是“掣”字的別名。物體可以用線索拉著跑,使它動起來;心神難道就不可以用純靜來使它安定下來嗎!這是大聖人觀察到心和氣的交互關係,總結出來的簡便方法,用以惠賜後人。
養生書上說:“雞能抱卵心常聽,”這是一句妙訣。你看母雞孵蛋,用的是暖氣,但那暖氣只能去暖蛋殼,而不能貫入蛋中;只有用心來把暖氣引進去。母雞抱蛋時專心的聽,一心專注,心進入蛋內,氣也隨著進入,蛋得到了暖氣,於是發育出小雞。母雞孵蛋時期,有時也出外走走,不過它經常作側耳而聽的姿勢,心神還是專注在蛋上,一直沒有間斷,於是神就活了。神的活是由於心的先死。人如果先能死心,元神也就會活。但這裡所講的死心,不是使心枯槁而死,乃是使心專一不分。佛家常說:“置心一處,無事不辦,”心容易走,就用氣來安定它;氣容易粗,就用心來微細它。照這樣辦,還會有心神不定的情況嗎?
大體上昏沉和散亂二種毛病,只要靜功功夫每天不間斷,自然會有很大的改善。如果不去靜坐,雖然一直存在著散亂,自己也不知道。現在知道有散亂這種毛病存在,那就是消除散亂的開端了。昏沉而不自覺,與昏沉而自己能發覺,兩種相比,何只相去千里!不被發覺的昏沉,才是真正的昏沉;知道自己在昏沉,還不是完全昏沉,因為其中還有清楚明白在裡邊。
散亂是神在遊動,昏沉是神不清楚。散亂易治,昏沉難醫。好比生病一樣,有痛的,有癢的,對症下藥就可以把它治好;而昏沉好比是麻木不仁的症候,不大好治。散的可以收攏;亂的可以去整理;而昏沉則是蠢蠢然、冥冥然的,真不好下手。散亂還有個境界,而昏沉則全是魄在操縱。不像散亂時尚有魂在,而昏沉時,則純是陰氣為主。
靜坐時昏昏欲睡,那就是昏沉的毛病來到了。消除昏沉的辦法是在調息,息就是口呼鼻吸,出入之氣,雖然不是真息,但真息的出入,卻寄託在這一呼一吸上面。靜坐時,先要靜心純氣。心怎樣靜?用在息上,息的出入,惟有心理明白,不能讓耳朵所聽見。聽不見,息就細,息一細,氣就清。聽得見,息就粗,息一粗,氣就濁。氣濁當然就會昏沉而想睡了,這是很自然的道理。不過把心用在息上,又要善於運用,那是一種不用之用,不要過於認真,只要微微照聽一下就行了。
怎樣去照?是用眼光自照。兩眼只向內視而不向外視;眼睛不外視,當然就是內視。並非真正有一種內視方法。怎樣去聽?就是用耳光自聽,兩耳只向內聽而不向外聽,聽是聽其無聲,視是視其無形;僅僅是單純的眼不向外視,耳不向外聽,心神會因閉塞住了而想內馳;只有做到內視、內聽,於是心神既不能外走,又不能內馳;處在中間,那就不會昏沉了。這就是日月交精和交光的方法。
實在昏沉欲睡,就不要勉強去坐,應當起來散步一下,等神清之後再坐。清晨起來有空,靜坐一柱香的時間為最妙。過了中午,人事多擾,靜坐中容易發生昏沉,但也不必限定必須要坐一柱香的時間;只要把各種染念包袱放下,高品質的靜坐片刻,久而久之就會有所進步,再也不會產生昏沉欲睡的現象。
回光差謬章第五
諸子工夫,漸漸純熟,然枯木岩前錯落多,正要細細開示。此中消息,身到方知,吾今則可以言矣。吾宗與禪宗不同,有一步一步證驗,請先言其差別處,然後再言證驗。宗旨將行之際,予作方便,勿多用心,放教活潑潑地,令氣和心適,然後入靜。靜時正要得機得竅,不可坐在無事中裡,所謂無記空也。萬緣放下之中,惺惺自若也。又不可以意興承當,凡大認真,即易有此。非言不宜認真,但真消息,在若存若亡之間,以有意無意得之可也。惺惺不昧之中,放下自若也。又不可墮於蘊界,所謂蘊界者,乃五陰魔用事。如一般入定,而稿木死灰之意多,大地陽春之意少,此則落于陰界,其氣冷,其息沉,且有許多寒衰景象,久之便墮木石。又不可隨于萬緣,如一入靜,而無端眾緒忽至,欲卻之不能,隨之反覺順適,此名主為奴役,久之落於色欲界。上者生天,下者生狸奴中,若狐仙是也。彼在名山中,亦自受用,風月花果,輿樹瑤草,三五百年受用去,多至數千歲,然報盡還生諸趣中。此數者,皆差路也。差路既知,然後可求證驗。
呂祖說:各位現在的功夫漸漸純熟了。不過俗話說:“枯木岩前錯路多”,我還要細細的給大家闡述一下,這裡邊的消息,真是身到方知,但現在我可以對大家詳細講了。
我道家功法與禪學不同,那是一步有一步的效驗。請允許我先講差異之處,然後再談效驗。在將要實行“宗旨”功法的時候,預先要作好準備,不要多用心,使心神活活潑潑地,讓氣息和平,心神恬適,然後再靜坐。
入靜時,正要得機得竅,不可坐在一種無所事事的硬殼裡,在放下一切感覺和思慮當中,心神依然要和平常一樣的清醒;但又不能興致勃勃地放下萬念那就太過分了。在清醒而不糊塗之中,自自如如的放下萬念;然又不能放任自流,以致墮入蘊界。所謂“蘊界”是指色(形象)、受(感覺)、想(意象)、行(意志)、識(意識)五種陰魔的活動。
有些學道者在入定的時候,槁木死灰的氣象多,大地陽春的氣象少,這就是落在陰界裡去了,他的氣是冷的,他的息是沉的,裡面還有許多寒衰景象,照這樣修煉下去,日久就成了木頭和石頭了。
既要扭轉這種死氣沉沉,但又不能追隨萬緣。
如果在靜坐時,無緣無故地各種思緒紛紛來臨,消除它們又消除不掉;
聽任它們來來往往,反而覺得順當舒適;這種情況叫做“主為奴役”。
照這樣修煉下去,日久就落入色欲界裡面去了。
運氣好的還是做人,運氣不好的就下生做了哺乳動物,比如說成了狐仙。
狐仙它在名山之中,也還算是享福。
那些風月花果,奇樹異草,三五百年盡它享用,壽命長的可以到幾千年。
但到頭來,還是要進入生死輪回,回到煩惱的世界裡來。
以上說的幾種,都是差路也。知道了差路,然後就可以談到效驗了。
回光證驗第六
證驗亦多,不可以小根小器承當,必思度盡眾生,不可以輕心慢心承當,必須請事斯語。靜中綿綿無間,神情悅豫,如醉如浴,此為遍體陽和,金華乍吐也。既而萬顴俱寂,皓月中天,覺大地俱是光明境界,此為心體開明,金華正放也。既而遍體充實,不畏風霜,人當之興味索然者,我遇之精神更旺,黃金起屋,白玉為台;世間腐朽之物,我以真氣呵之立生;紅血為乳,七尺肉團,無非金寶,此則金華大凝也。第一段,是應《觀無量壽經》雲:“日落大水,行樹法象。”日落者,從混沌立基,無極也。上善若水,清而無暇,此即太極主宰,出震之帝也。震為木,故以行樹象焉。七重行樹,七竅光明也。西北乾方,移一位為坎,日落大水,乾坎之象。坎為子方,冬至雷在地中,隱隱隆隆,至震而陽方出地上矣,行樹之象也,餘可類推矣。第二段,即肇基於此,大地為冰,琉璃寶地,光明漸漸凝矣。所以有蓬台而繼之有佛也,金性即現,非佛而何,佛者大覺金仙也。此大段證驗耳。
現在證驗,可考有三:一則坐去,神入谷中,聞人說話,如隔裡許,一一明瞭,而聲入皆如穀中答響,未嘗不聞,我未嘗一聞,此為神在谷中,隨時可以自驗;
一則靜中,目光騰騰,滿前皆白,如在雲中,開眼覓身,無從覓視,此為虛室生白,內外通明,吉祥止止也;
一則靜中,肉身氤氳,如綿如玉,坐中若留不住,而騰騰上浮,此為神歸頂天,久之上升可以立待。
此三者,皆現在可驗者也。然亦是說不盡的,隨人根器,各現殊勝。如《摩訶止觀》中所雲:“善根發相是也。”此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須自己信得過方真。
先天一氣,即在現前證驗中自討,一氣若得,丹亦立成,此一粒真黍珠也。一粒複一粒從微而至著。有時時之先天,一粒是也,有統體之先天,一粒乃至無量是也。一粒有一粒力量,此要自己膽大,為第一義。
呂祖說:回光的證驗也多,這不能以小根、小器來對待,而要有渡盡眾生的襟懷;更不可以用輕心、慢心來對待,而要按照我所講的內容去實行。
入靜中間感覺到綿綿而不間斷,心情愉快,心神舒適,好象處在微醉之中,沐浴之後;這就是遍體陽和,金華初露的象徵。隨後又覺得萬籟無聲,一輪皓月升到中天,大地全都成為光明世界;這就是心體開明,金華正放的象徵。隨後又感覺到全身非常的充實,有不畏風霜的氣概,別人感到興未索然的事,我遇到了卻精神更旺;就像用黃金建屋,用白玉築台,世間上腐朽的東西,我用真氣來呵它,它立刻就恢復生機;紅血變成了乳汁。我這七尺血肉之軀,似乎全是金寶所構成的,有了這種象徵,就達到了金華大凝的階段。
第一段效驗,正如佛家《觀無量壽經》要求觀想的“日落”、“大水”、“行樹”等種種初期“法象”。日落景象,象徵著混沌之中,由無極打下基礎。大水景象,符合“老子”所說的“上善若水”,清潔無瑕,那就是由無極進化成的太極主宰,也就是易經說卦所謂的“帝出乎震”。震在八卦中屬木,所以又用“行樹”來作為表像。經中所說的“七重行樹”,象徵的七竅光明。
第二段效驗,是從第一段奠基而來的。觀想大地變成冰雪世界,化為琉璃寶地,光明逐漸凝聚;於是以後觀想的景象中,就出現了篷台,而繼之出現了諸佛。金性顯露,那不就是佛嗎?“佛”是譯音,本就是“大覺金仙”。上面所講的是整個功法修煉中大段的效驗。
當前大家能夠印證的效驗,大致有三種:
一種是入靜之後,神進入穀中,聽到外邊有人說話,聲音就像隔了一裡多路似的,但又清楚而明瞭;那聲音進入耳鼓,好象深山大穀中的回聲,未嘗聽不見;但又未嘗能聽得見。這種神入穀中的現象,大家隨時可以體驗到。
一種是在入靜之中,眼光騰騰散開,前面一片白色,就像在雲彩當中,即使睜開眼去看自己的身體,也無從看見,這種現象稱為“虛室生白”,那是內外通明、吉祥止止的徵象。
一種是在入靜之中,肉體溫暖和軟,又像棉花,又像碧玉,坐在那裡好象留不住似的,有騰騰上浮的感覺。那是因為神歸頭頂之天;久而久之,身體的升空是可以實現的。
這三種,都是現在可驗證的景象。然還有許多效驗是說不盡的,隨各人的素質不同,而產生各種不同妙景。正如《止觀書》所列舉的那種:“善根發相,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總之一句話,必須自己信得過,那才是真切。
先天一氣,可以在當前這些效驗中去尋找。找到了先天一氣,丹也就可以煉成。這可是一粒真正的黍珠。正如張伯端《金丹四百字》所說“一粒複一粒,從微而至著。”先天,也有階段性的先天,就是上面所講的“一粒”;也有整體性的先天,就是從一粒乃至無窮粒。不過一粒又一粒的力量。最重要的第一義,是必須自己決心大。
回光活法章第七
回光循循然行去,不要廢棄正業。古人雲:“事來要應過,物來要識破。”子以正念治事,即光不為物轉,光即自回。此時時無相之回光也,尚可行之。而況有真正著相回光乎。 日用間,能刻刻隨事返照,不著一毫人我相,便是隨地回光,此第一妙用。清晨能遣盡諸緣,靜坐一、二時最妙。凡應事接物,只用返照法,便無一刻間斷。如此行之,三月兩月,天上諸真,必來印證矣。
呂祖說:回光功法按步就班的去實行,也不要影響自己的正業。古人雲:“事來要應過,物來要識破”。你們在日常生活中用正念行事,那光就不會隨物而轉移。遇事以正確態度對待,光隨時可以返回,這叫做時時刻刻作無形無相的回光。
日常生活中,能夠時時處處做返照功夫,又不著人相,又不著我相,一絲一毫也不耿耿於懷,那就是等於隨時隨地在回光,這才是“宗旨”的第一妙用。
清晨起來,排除各種干擾,靜坐一二個小時,那就是最妙。不過,就在平常的一切待人接物活動中,練習返照法,能夠做到沒有一刻間斷;照此實行之兩月、三月,也會感動天上仙真,來與你印證了。
逍遙訣章第八
玉清留下道遙訣。四字凝神入氣穴。
六月俄看白雪飛。三更又見日輪赫。
水中吹起藉巽風。天上游歸食坤德。
更有一句玄中玄。無何有鄉是真宅。
律詩一首,玄奧已盡。大道之要,不外無為而為四宇。惟無為,故不滯方所形象,惟無為而為,故不墮頑空死虛。作用不外一中,而樞機全在二目,二目者,斗柄也,斡旋造化,轉運陰陽,其大藥則始終一水中金,即水鄉鉛而已,前言回光,乃指點初機,從外以制內,即輔以得主。此為中、下之士,修下二關,以透上一關者也。今頭緒漸明,機括漸熟,天不愛道。直泄無上宗旨,諸子秘之秘之,勉之勉之!
夫回光其總名耳。工夫進一層,則光華盛一番,回法更妙一番。前者由外制內,今則居中禦外。前者即輔相主,今則奉主宣獻,面目一大顛倒矣。法子欲入靜,先調攝身心,自在安和,放下萬緣,一絲不掛。天心正位於中,然後兩目垂簾,如奉聖旨,以召大臣,孰敢不遵。次以二目內照坎宮,光華所到,真陽即出以應之。離外陽而內陰,乾體也。一陰入內而為主,隨物生心,順出流轉,今回光內照,不隨物生,陰氣即住,而光華注照,則純陽也。同類必親,故坎陽上騰,非坎陽也,仍是乾陽應乾陽耳。二物一遇,便紐結不散,絪縕活動,倏來倏去,倏浮倏沉,自己元宮中,恍若太虛無量,遍身輕妙欲騰,所謂雲滿千山也。次剛來往無蹤,浮沉無辨,脈住氣停,此則真交媾矣,所謂月涵萬水也。俟其冥冥中,忽然天心一動,此則一陽來複,活子時也。然而此中消息要細說,凡人一視一聽,耳目逐物而動,物去則已,此之動靜,全是民庶,而天君反隨之役,是嘗與鬼居矣。今則一動一靜,皆與人居,天君乃真人也。彼動即與之俱動,動則天根;靜則與之俱靜,靜則月窟;靜動無端,亦與之為靜動無端;休息上下,亦與之為休息上下,所謂天根月窟閑來往也。天心鎮靜,動違其時,則失之嫩;天心已動,而後動以應之,則失之老;天心一動,即以真意上升乾宮,而神光視頂,為導引焉,此動而應時者也。天心既升乾頂,遊揚自得,忽而欲寂,急以真意引入黃庭,而目光視中黃神室焉,既而欲寂者,一念不生矣。視內者,忽忘其視矣,爾時身心,便當一場大放,萬緣泯跡,即我之神室爐鼎,亦不知在何所,欲覓己身,了不可得,此為天入地中,眾妙歸根之時也,即此便是凝神入氣穴。
夫一回光也,始而散者欲斂,六用不行,此為涵養本原,添油接命也。既而斂者,自然優遊,不費纖毫之力,此為安神祖竅,翕聚先天也。既而影響俱滅,寂然大定,此為蟄藏氣穴,眾妙歸根也。一節中具有三節,一節中具有九節,俱是後日發揮。今以一節中,具三節言之,當其涵養而初靜也。翕聚亦為涵養,蟄藏亦為涵養,至後而涵養皆蟄藏矣,中一層可類推,不易處而處分矣,此為無形之竅,千處萬處一處也,不易時而時分焉,此為無候之時,元會運世一刻也。
凡心非靜極,則不能動,動動忘動,非本體之動也。故曰感於物而動,性之欲也,若不感於物而動,即天之動也。是知以物而動,性之欲也。若不以物而自動,即天之動也。不以天之動對天之性,句落下說個欲字,欲在有物也,此為出位之思,動而有動矣。一念不起,則正念乃生,此為真意。寂然大定中,而天機忽動,非無意之動乎,無為而為,即此意也,詩首二句,全括金華作用。次二句是日月互體意,六月即離火也,白雪飛即離中真陰將返乎坤也。三更即坎水也,日輪即坎中一陽,將赫然而返乎乾也。取坎填離,即在其中。次二句,說斗柄作用,升降全機。水中非坎乎?目為巽風,目光照入坎宮,攝召太陽之精是也。天上即乾宮,遊歸食坤德,即神入氣中,天入地中,養火也。末二句,是指出訣中之訣。訣中之訣,始終離不得,所謂“洗心滌慮為沐浴”也。聖學以知止始,以止至善終,始乎無極,歸乎無極。
佛以無住而生心,為一大藏教旨。吾道以“致虛”二字,完性命全功。總之三教不過一句,為出死入生之神丹。“神丹”為何?曰,一切處無心而已。吾道最秘者沐浴,如此一部全功,不過“心空”二字,足以了之。今一言指破,省卻數十年參訪矣。
子輩不明一節中具三節,我以佛家“空、假、中”三觀為喻。三觀先空,看一切物皆空;次假,雖知其空,然不毀萬物,仍于空中建立一切事;既不毀萬物,而又不著萬物,此為中觀。當其修空觀時,亦知萬物不可毀,而又不著,此兼三觀也,然畢竟以看得空為得力。故修空觀,則空固空,假亦空,中亦空。修假觀,是用上得力居多,則假固假,空亦假,中亦假。中道時亦作空想,然不名為空,而名為中矣。亦作假觀,然不名為假,而名為中矣。至於中,則不必言矣。
吾雖有時單言離,有時兼說坎,究竟不曾移動一句。開口提雲:樞機全在二目。所謂樞機者,用也。用即斡旋造化,非言造化止此也。六根七竅,悉是光明藏,豈取二目而他概不問乎?用坎陽,仍用離光照攝,即此便明。朱子(雲陽,諱元育,北宗派)嘗雲。“瞎子不好修道。聾子不妨。”與吾言何異?特表其主輔輕重耳。
日月原是一物,其日中之暗處,是真月之精。月窟不在月而在日,所謂月之窟也。不然自言月足矣。月中之白處,是真日之光。日光反在月中,所謂天之根也。不然,自言天足矣。一日一月,分開止是半個,合來方成一個全體。如一夫一婦,獨居不成室家。有夫有婦,方算得一家完全。然而物難喻道,夫婦分開,不失為兩人。日月分開,不成全體矣。知此則耳目猶是也。吾謂瞎子已無耳,聾子已無目,如此看來,說甚一物,說甚兩目,說甚六恨,六根一根也。說甚七竅,七竅一竅也。吾言只透露其相通處,所以不見有兩。子輩專執其隔處,所以隨處換卻眼睛。
玉清留下逍遙訣,四字凝神入氣穴;
六月俄看白雪飛,三更又見日輪赫;
水中吹起藉巽風,天上游歸食坤德;
更有一句玄中玄,無何有鄉是真宅。
我這一首律詩,已經把功法的玄奧說盡了。大道的要領,不外乎“無為而為”四個字。惟有無為,才不凝滯在範疇和形象之上;惟有以無為而行有為,才不致墮入頑空死虛之中。其中的作用不外乎一個“中”字;而樞機全在兩眼。兩眼就好比那北斗星的斗柄一樣。造化的斡旋,陰陽的轉運,全都靠著它。而大藥,始終只是一“水中金”這一味。
前面所講的回光功法,是用來指點初學的人,從外部來控制內部,用臣佐來保證君王。這裡是為中下之士修下兩關,來透入上面那一關提出的功法。現在修行道路逐漸明朗,功法關鍵已逐步純熟。上天不愛惜那珍貴的道法,讓我直接透露出那至高無上的宗旨。你們各位要珍惜啊!勉力啊!
回光,是功法的總名稱。但功夫上進一層,則光華也盛大一番,回光方式也更妙一些。前面功法是由外部而控制內部,現在功法則是由中央而駕駛週邊;前面功法是用臣佐來保證君王,而現在功法則是奉君王聖旨來發號施令,面目完全是一大顛倒。
這一功法的內容是在欲入靜之前,首先要調身調心,使它自在安和,接著放下萬緣,絲毫沒有牽掛。讓天心正位於中央,然後兩眼垂簾,就象奉了聖旨去召喚大臣,誰敢不尊?接著就用兩眼的目光內照坎宮(丹田),光華所到之處,真陽就會出來應接。
八卦中的離,外部是陽而內部是陰。它的本體原是乾卦,一個陰爻進入內部,卻成為主人。於是隨物而生心,順出而流轉。現在回光內照,不隨物而生心,那陰氣就受到了控制;同時由於光華的注射,逐步變成了純陽。又因同類相親,會調動那坎卦中間的陽爻向上升騰。這一陽爻原非坎陽,實際上也是乾陽,所以,仍然屬於乾陽應接乾陽。這二件物體相遇,就是紐結不散,氤氳活動,忽來忽往,忽浮忽沉。這時自己元宮之中(指胸腹腔),猶如太空那樣無邊無際,全身輕妙無比,飄飄然好象要上升,這就是所謂“雲滿千山”。接著,那氣機來往無蹤,浮沉無跡,忽然脈也停住了,氣息也停了。這種狀態在養生書中稱為“坎離交媾”;這就是所謂“月涵萬水”。等到在那杳杳冥冥之中,忽然天心一動,這就是一陽來複,活子時出現了。但這裡面的消息還要細說。
一般人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聽,那眼和耳一直是隨外物而動的,外物走了,看和聽的行為也結束了。這裡頭的動靜,就好比是下邊臣民辦事,而上面的天子反而隨著他們去服務一樣。這樣下去,無異是跟鬼住在一起了。現在我們煉功的人,一動一靜,不是跟鬼在一起,而是跟人在一起。那人,就是真人,就是自己身中的天子。天子一動,下面的臣民一齊跟著動;這種動就稱為“天根”。天子一靜,下面臣民也一齊跟著靜;這種靜就稱為“月窟”。天子動靜無端,臣民們也隨著動靜無端;天子休息上下,臣民們也跟著休息上下;這就是所謂“天根月窟閑來往”。
天心處在鎮靜之中,氣機動得過早,火侯就失之太嫩;天心已經在動,那氣機在後面才動,火侯就失之太老。正確的方式,是天心一動,立刻用真意導引氣機向乾宮 (頭頂)上升,兩眼的神光也注視頂部作為引導,這就是動得恰到時機。天子已經上升到乾宮,正在游揚自得時,忽然那運動似乎要停止下來;這時應當趕快用真意引導他下降到黃庭部位(中丹田),而眼光內視那“心後關前”的中黃神室。接著,氣機運動又要停止,那是一念不生的結果。這時眼光向內注視的意念,也忽然淡忘了,身心來了一場大解放,萬感千念一時泯滅;自己神室中煉丹的爐鼎(鼎指著中丹田,爐指著下丹田),也不知道放在什麼地方,甚至連自己的身體在什麼地方,也找它不到。如果進入這種境界,就叫作“天入地中”,那就是眾妙歸根的時刻。到了這一階段,才是所謂“凝神入氣穴。”
按照回光功法次序來印證,在實行回光的時候,開始那光像一盤散沙,後來逐漸有了收斂的趨勢,眼、耳、鼻、舌、身、意這六種功能,好象都要停止運行了,這就是“涵養本源,添油接命”一節功法。接著收斂起來的光,自然而然的自在悠游,不費絲毫氣力,這就是“安神祖竅,翕聚先天”一節功法。接著,一切影響逐漸消失,進入寂然大定的狀態,這就是“蟄藏氣穴,眾妙歸根”的一節功法。這裡是一節功法中具有三節,至於一節功法中具有九節,等到以後再向大家仔細解釋。
現在先談談一節功法中具有三節的問題,當處於“涵養”階段開始入靜時,“翕聚”就是“涵養”,“蟄藏”也是“涵養”,到了“翕聚”階段,“涵養”“蟄藏”都是“翕聚”,到了最後“涵養”、“翕聚”也就是“蟄藏”,中間一層還可以依此類推。不須要改變意念所守的部位(竅),而這部位自會分開;這就是所謂“無形之竅”,那怕部位有千處萬處,也只是一處。不須要改變功法所立的階段(時),而階段自會分開,這就是所謂“無候之時”,那怕階段分成元會運世(一世,為三十年;一運為十二世;一會為三十運;一元為十二會。),也只是一刻而已。
一般來說,心神不到極靜階段,它就是不能動;即使動,也是一種妄動,而不是本體的動。所以說:“心神因對事物有所感受而動,那是人性的欲望所驅使;而不因對事物有所感受而動的心,那才是天地之動。不要用天的‘動’來對應天的‘性’,這句話說的是個‘欲’字。”欲望就在於有“物”。這就是《易經艮卦,象詞》所反對的“出位”之思,是一種有“動”的動。如果能做到一念不起,於是正念就會產生;正念也就是“真意”。在這寂然大定之中,天機忽動,那不就是無念的動嗎?所謂“無為而為”,指的正是這個意思。
我那首律詩的頭二句,已經全部概括了金華的作用。下麵二句,意思是“日月互體”的意義,“六月”指離卦的火;“白雪飛”是指離卦中間一爻的真陰,將返歸於坤也。“三更”指坎卦的水;“日輪”指坎卦中間一爻的陽,將要赫然返歸於乾。所謂“取坎填離”就包含在這兩句詩當中。再下面二句,說的是斗柄作用,能夠升降整個氣機,“水中”豈不是坎卦嗎?“巽風”指的就是眼睛,眼光照入坎宮(下丹田),吸引那太陽之精。“天上”指的就是乾宮(頭頂),“遊歸食坤德”,指神入氣中,天入地中,須要溫養神火。最後二句是指出訣中之訣,那訣中之訣,始終離不開所謂“洗心滌慮為沐浴”這句名言,請看孔學的精髓是從《大學》所講的“知止”開始,到“止於至善”歸結;也就是開始於無極,終歸結於無極之義;佛學的精髓是以《金剛經》所講的“無所住而生其心”為一大藏教旨;我們道學,則以老子所講的“致虛極”來完成性命全功。總而言之儒釋道三教不過是用一句話,來作為出死護生的神丹。那神丹又是什麼呢?就是“一切要處無心”罷了,雖然我們道家功法中,最奧秘的就是這個“沐浴”,可是整個一部功法,不過用“心空”兩個字就足以全部概括了之。現在我用這句簡單的話點破玄機,省掉你們各位再費幾十年功夫去參訪了!
各位還不明白前面所講的“一節中具有三節”的意義,現在我再以佛家的“空、假、中”三觀作為例證,這三觀當中,頭一個是“空觀”,就是叫你把一切事物都看成是空虛的;第二個就是“假觀”,雖然你把一切事物都看成了空虛,但又不能把萬物都毀掉,還要在這名為空虛的世界裡建立一切事物;只是把它們看成虛假的而已。第三個就是“中觀”,既不能把萬物毀掉,又不對萬物執著,保持若即若離的中路。當你在修頭一個“空觀”的時候,雖然已將萬物看成空虛,但也知道它們不能毀掉,也知道不應當對它們執著,其實你是兼修“假觀”和“中觀”了。不過你畢竟還是以“看得空”為著力點。所以說,在修空觀時,空當然是空觀,假也是空觀,中也是空觀。依此類推,修假觀時是在用字上下的力量居多,假當然是假觀,但空也是假觀,中也是假觀。同理,在修中觀時也把萬物想成是空的,但不叫它空,而叫它中;也把萬物看成是假的,但不叫它假,而叫它中;至於中,就更不用說,必然叫它中了。
我雖有時單獨說離卦,有時也兼說離坎二卦,但中心意思究竟沒有變動。我開口就提示過“樞機全在兩眼”。所謂“樞機”指的是用。用這個來斡旋造化,不是說造化只有這一點點。人的眼、耳、鼻、舌、身、意六根,眼、耳、口、鼻七竅,全都是光明寶藏;難道我只知道取兩個眼睛,而其它就一概不聞不問嗎?不是,請看上面所講的,用坎卦的一陽,還要用離卦的光去照攝,就可以明白。朱玄育先生曾經講過:“瞎子不好修道,但聾子不礙事”。這與我說的有什麼兩樣?我只不過特別強調一下誰是主,誰是輔,誰輕、誰重而已。
日和月原是一種物質,日中含真陰,其實日中之暗處,實際上是月的精華,所以“月窟”並不在月上,而在日上,所謂月之窟,應當叫月留的窟。不然的話,直接說月就行了,何必說“月窟”。月中含有真陽,其實月中之白處,就是日的光華;日光反照在月上,這叫作天給的根;不然的話,直接說天就行了,何必說“天根”。一個日,一個月,分開了只能看成是半邊,合起來才是一個全體;這好比一夫一婦,個人獨居,就不成家室;只在有夫有婦的情況下,那一家才算是完全。但是,用人間事物來比喻大道,是不完全妥貼的。因為夫婦二人分開,仍然是兩個人體;而功法中的日月兩者分開了,就不成全體了。懂得了這個道理,就明白了眼和耳也是一個整體。我說,瞎子已沒有耳朵,聾子已沒有眼睛了。這樣看來,說甚麼一件東西?兩件東西?說甚麼六根?六根其實就是一根。說甚麼七竅?七竅其實就是一竅!我說的這些話,只是透露它們相通的地方,所以看不出有什麼兩樣,你們各位卻專門抓住那些間隔的地方,所以隨時會掉換看法。
百日築基章第九
《心印經》雲:“回風混合,百日功靈。”總之立基百日,方有真光。如子輩尚是目光,非神火也,非性光也,非慧智炬燭也。回之百日,則精氣自足,真陽自生,水中自有真火。以此持行,自然交媾,自然結胎,吾方在不識不知之天,而嬰兒已成矣。若略作意見,便是外道。
百日立基,非百日也。一日立基,非一日也。一息立基,非呼吸之謂也。息者,自心也,自心為息。元神也,元氣也,元精也。升降離合,悉從心起。有無虛實,鹹在念中。一息一生持,何止百日?然百日亦一息也。
百日只在得力,晝間得力,夜中受用;夜中得力,晝間受用。
百日立基,玉旨耳。上真言語,無不與人身應。真師言語,無不與學人應。此是玄中玄,不可解者也。見性乃知,所以學人必求真師授記,任性發出,一一皆驗。
呂祖說:心印經有說:“回風混合,百日功靈。”說明煉功要有一百天,才奠定基礎,才有真光出現。比如說,各位回的光,目前還是一種眼光,不能說是神火,不能說是性光,更不能說是智慧之燭光。等到回光一百天之後,精氣自然充足,真陽自然生成,水中自然會產生真火,照這樣實行下去,坎離自然會交媾,聖胎自然會凝結。我還在不識不知之中,那嬰兒卻已經發育生成了,整個過程完全是自然的;如果稍稍用意志來促進的話,那就不是正道,而是外道!
百日立基,不是硬性規定非一百天不可也;那就好比說:一日立基,並不是指一天;一息立基,也不是指一次呼吸。“息”這個字,是“自”、“心”兩字組成的。自心為息,元神、元氣、元精的升降離合,全由心來操縱;沒有什麼實和虛,全部都依靠意念。所謂“一念一生持”,何止是一百天?即使是一百天,也不過是一念而已。立基的一百天中,關鍵是要得力。白天得力,晚上受益;夜間得力,白天受益。“百日立基”本是玉皇的旨意。天上仙真說的話,沒有一句不與人身相應;世上真師說的話,沒有一句不與學道的人相應。這真是玄中之玄,很不容易理解的。只有到了見性階段,你才會明白!所以學道的人必須求真師傳授,儘管他是想到哪裡,便說到哪裡,但一句一句都有它的效驗。
第性光識光章第十
回光之法,原通行住坐臥,只要自得機竅。吾前開示雲,“虛室生白”,光非白耶?但有一說,初未見光時,此為效驗。若見為光,而有意著之,即落意識,非性光也。子不管他有光無光,只要無念生念。何謂無念?千休千處得;何謂生念?一念一生持。此念乃正念,與平日念不同。今心為念,念者,現在心也,此心即光即藥。凡人視物,任眼一照去,不及分別,此為性光。如鏡之無心而照也,如水之無心而鑒也。少頃,即為“識光”,以其分別也。鏡有影,已無鏡矣;水有象,已非水矣。光有識,尚何光哉?
子輩初則性光,轉念則識,識起而光杳不可覓。非無光也,光已為識矣。黃帝曰:“聲動不生聲而生響”,即此義也。《楞嚴推勘入門》曰:“不在塵,不在識,惟還根”,此則何意?塵是外物,所謂器界也,與吾了不相涉。逐物則認物為己。物必有還,通還戶牖,明還日月。將他為自,終非吾有。至於不汝還者,非汝而誰?明還日月,見日月之明無還也。天有無日月之時,人無有無見日月之性。若然,則分別日月者,還可與為吾有耶?不知因明暗而分別者,當明暗兩忘之時,分別何在?故亦有還,此為內塵也。
惟見性無還,見性之時,見非是見,則見性亦還矣。還者,還其識念流轉之性,即阿難使汝流轉心目為咎也。初言八還,上七者,皆明其一一有還。姑留見性,以為阿難拄杖。究竟見性既帶八識(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傳送識、阿賴耶識),非真不還也。最後並此一破,方為真見性,真不還矣。
子輩回光,正回其最初不還之光,故一毫識念用不著。使汝流轉者,惟此六根。使汝成菩提者,亦惟此六根。而塵與識皆不用。非用根也,用其根中之性耳。今不墮識回光,則用根中之元性。落識而回光,則用根中之識性。毫釐之辨,乃在此也。
用心即為識光,放下乃為性光。毫釐千里,不可不辨。識不斷,則神不生;心不空,則丹不結。
心靜則丹,心空即藥。不著一物,是名心靜。不留一物,是名心空。空見為空,空猶未空。空忘其空,斯為真空。
呂祖說:回光功法,不論行住坐臥,都能夠實行,並不拘於形式;但只要自己得機得竅。我在前面曾經提示過:“虛室生白”那句話,那光不就是白色嗎?
但有句話要提醒大家,開始煉功,從未出現過光的時候,忽然虛室生白了,那就是煉功的效驗。如果出現了光,而你的心意卻去追隨它,於是就落在意識界裡去了,那光就不是本性之光了。所以你決不要去管它有光無光,只要無念生念。什麼叫“無念”?就是佛家常說的“千修千處得。”什麼叫“生念”?就是佛家常講的“一念一生持”,這裡指所生的意念,是一種正念,與平時的念頭不同。“念”這個字是“今”“心”兩字組成的念,今心為念,念,就是現在的心。這心也就是光,就是用來作煉丹的藥。
一般人看外界的事物,隨便舉目用眼光一看,還來不及區別事物的特徵和屬性,這時的眼光還屬於“性光”。就像鏡子和靜水一樣,映照出各種影像,本是無心無意。過了一會兒,那眼光就成為識光了,因為它已經在區別事物的特徵和屬性了。鏡子裡有了影像,已經不是鏡子了;靜水裡有了影像,已經不是靜水了;光裡面帶有意識,還叫什麼光呢?各位在回光時,開始時是一種“性光”,轉念之後就變成“識光”,因為意識一生起,光也就杳無蹤影,無從尋覓。這並不是說沒有了光,而是光已經轉化成了識。黃帝說過:“聲動不生聲,而生響”,就是這個意思。《楞岩推勘入門》說:“不在塵,不在識,惟還根。”這話是什麼意思呢?“塵”指的是外物,佛家稱之為“器界”,與自我毫不相干。心如果去追逐外物,那就是把外物當作了自我。外物的屬性,總歸要返還給外物。比如說,通氣是門窗的屬性,但通氣要還給門窗;明亮是日月的屬性,但明亮要還給日月,硬要把它當作我,始終都不會為我所有。按照這個道理來推論,直到有一個屬性不能返還給人了,這東西不是你的自我,又是什麼呢?將明亮還給日月,但日月被你所看見過的那部分明亮,卻不能返還。天空看不見日月的時候,人卻沒有見不到日月的感想。如果是這樣,那麼區別日月的屬性,還可以為我所有嗎?不知道根據明暗來區別的屬性,當明和暗都忘掉的時候,那區別又何在?這裡面也有著返還,那就是所謂“內塵”。只有達到“見性”的階段,那才是沒有返還。不過,在見性的階段,“見”並不是真正的見,所以連“見性”也還給人家了。這裡所返還的,是那種隨意識念慮而流轉的“見性”,也就是《楞嚴經》上釋迦向弟子阿難所說的“使汝流轉,心目為咎”。他闡述“八識”(眼、耳、鼻、舌、身、意六識,加上傳送識和阿賴耶識)、“八還”時,前面七種識,都一一論證他們存在返還,但到了第八識,姑且留下這個“見性”不談,當作阿難的柱杖。我們追究一下見性這回事,即然它帶有“八識”,那就不是真的沒有返還。如果連這個也給破掉了,那才是真正的見性,真正的沒有返還了。
各位回光,正要回那最初沒有返還的那種性光,所以一絲一毫意識念慮也用不著。牽引你意識念慮在流轉的,就是那眼、耳、鼻、舌、身、意這六根;但能使你成就菩提(正覺)的,也只有這六根,一切塵和識都用不上。這裡,不是講利用那六根本身,而是利用那六根中的屬性。現在你如不想陷墮入識的困境,那麼在回光時,必須利用那六根中本原之性;如果帶著識去回光,那就是利用那六根中的識性了。差之毫釐,謬以千里,就在這個地方。
總而言之,用心用意就是識光,放下意念就是性光;這裡頭有毫釐千里之差,不可不去仔細地分辨。要知道識不斷,神就不生;心不空,丹就不結。心靜就成了丹,心空就成了藥。不執著任何事物,叫作心靜;不留戀任何事物,叫作心空。空,如果是能夠發現的空,那空就不能算空;直到空得忘掉了空,這才算做是真空。
坎離交媾章第十一
凡漏泄精神,動而交物者,皆離也。凡收轉神識,靜而中涵者,皆坎也。七竅之外走者為離,七竅之內返者為坎。一陰主於逐色隨聲,一陽主于返聞收見。坎離即陰陽,陰陽即性命,性命即身心,身心即神氣。一自斂息,精神不為境緣流轉,即是真交。而沉默趺坐時,又無論矣。
呂祖說:如果用卦象來解釋功理,那麼凡是漏泄精神,流動而接觸外物的,都屬於離卦;凡是收轉神識,靜定而涵養中心的,都屬於坎卦。七竅中外走的是離卦;七竅內返的是坎卦。
離卦中間那一陰爻,以追逐顏色和聲音為本職;坎卦中間那一陽爻,以收回聽覺和視覺為本職。廣義言之,坎離就是陰陽;陰陽就是性命,性命就是身心,身心就是神氣。學道的人,一開始收斂氣息,他的精神就不再隨外部環境的變化而流轉。廣義言之,就是已經真正的坎離相交了。何況沉默安靜下來打坐,那當然更高一等了。
周天章第十二
周天非以氣作主,以心到為妙訣。若畢竟如何周天,是助長也。無心而守,無意而行。仰觀乎天,三百六十五度,刻刻變遷,而鬥樞終古不移。吾心亦猶是也。心即鬥樞,氣即群星。吾身之氣,四肢百骸,原是貫通。不要十分著力,於此鍛煉識神,斷除妄見,然後藥生。藥非有形之物,此性光也。而即先天之真氣,然必於大定後方見,並無采法,言采者大謬矣。見之既久,心地光明。自然心空漏盡,解脫塵海。若今日龍虎,明日水火,終成妄想。吾昔受火龍真人口訣如是,不知丹書所說,更何如也。
一日有一周天,一刻有一周天。坎離交處,便是一周。我之交,即天之迴旋也。未能當下休歇,所以有交之時,即有不交之時。然天之迴旋,未嘗少息。果能陰陽交泰,大地陽和,我之中宮正位,萬物一時暢遂,即丹經沐浴法也,非大周天而何?此中火候,實實有大小不同,究竟無大小可別。到得功夫自然,不知坎離為何物,天地為何等,孰為交,孰為一周、兩周,何處覓大小之分別耶?
總之,一身旋運難真。不真,見得極大亦小;真則一迴旋,天地萬物,悉與之迴旋,即在方寸處,極小亦為極大。故金丹火候,全要行歸自然。不自然,天地自還天地,萬物各歸萬物。若欲強之使合,終不能合。即如天時亢旱,陰陽不和。乾坤未嘗一日不周,然終見得有多少不自然處。我能轉運陰陽,調攝自然,一時雲蒸雨降,草木酣適,山河流暢,縱有乖戾,亦覺頓釋,此即大周天也。
問活子時甚妙,必認定正子時,似著相?不著相,不指明正子時,何從而識活子時?既識得活子時,確然又有正子時。是一是二,非正非活,總要人看得真。一真則無不正,無不活矣。見不得真,何者為活,何者為正耶?即如活子時,是時時見得的。畢竟到正子時,志氣清明,活子時愈覺發現。若未識得活的,且向正的時候驗取,則正者現前,活者無不神妙矣。
呂祖說:所謂周天,並不是以氣為主體,而是以心到為妙訣。如果要問究竟怎樣來實行周天,那就等於揠苗助長了。無心而守,無意而行,這就是周天的要領。
請大家仰望天空,那半球的天穹被人們劃分為三百六十五度,日月星辰無時無刻,不在天球上變換位置,可是北極星這個鬥樞,卻終古不移。我們的心也是這樣。那心好比鬥樞,氣好比群星,繞著鬥樞在轉。
我們身上的氣,在四肢百骸當中,原是貫通著的,煉功時也不要十分用力。只要利用這血肉之軀,鍛煉好識神,斷除了妄見,煉丹的藥於是就會產生。那藥,並不是什麼有形之物,而是性光;也就是先天的真氣。他必須在寂然大定以後才會出現。這種藥並沒有什麼采法,侈談什麼采法的人,那就大錯而特錯了!
持久也出現了真氣,心地一片光明,自然會達到心空塵漏的境界,於是就能從塵海中解脫出來。如果你今天大談“龍虎”,明天大談“水火”,把功理掛在嘴裡,不去實踐,最終只能成為妄想,我從前親受火龍真人(鄭思遠)的口訣,講的就是這樣。不知現在的養生丹書上是怎麼說?
一天有一次周天,一刻也有一次周天。坎離相交之處,就是一周。我身中的坎離相交,也相當於天穹的不停迴旋。但是有相交之時,也就有不交之時。而天穹的迴旋,卻沒有一刻停止過。如果能做到那樣的陰陽交泰,達到大地陽和;這時,我的中宮居於正位,萬物隨著一時暢遂,這就是養生經典中所提的“沐浴法”。那不是大周天又是什麼?這裡頭的火候,實實在在有大小的不同;但認真說來,卻又沒有大小之分別。等到你功夫純熟自然,也不知到坎離是什麼東西!天地是什麼類別!什麼叫相交?什麼叫一周叫兩周?又從何處去找那大與小的分別呢。
總之,身中的迴旋運行,很難達到“真”的地步,不真,雖然看起來很大,實際上還是很小;而真,身內一迴旋,天地萬物一齊跟著迴旋;即使在一方寸的地方運行,當然是很小了,實際上卻是極大。所以,金丹的火候,全要尊循“自然”二字;不自然,天地還是那個天地,萬物還是各自的